畫麵一轉,記憶回到中境村,那個她和施小莫一起長大的村子。
“我日後一定要成為狀元郎!”桑樹下小男孩兒目光炯炯,稚嫩的聲音擲地有聲,小小的拳頭緊握,目光滿是堅毅。
周圍原本藏在草垛裏的幾人像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從草垛裏蜂擁而出。
把小小的男孩兒圍得水泄不通,一人一把推搡著,滿是鄙夷:“哈哈~就你?你要是狀元郎,我還是當今聖上呢。”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樣,就你那竹竿子我一巴掌都能呼死你。”一個肥胖的小墩子呼了呼巴掌,表情非常凶狠。
邊遠山區都是以壯碩圓潤為美,壯碩的男人更好幹農活。
而身子越圓潤說明家境越好,普通人家一年到頭都吃不上幾次肉,怎麼可能養的肥肥胖胖?
“就是,以為夫子誇你幾句便能上天了嗎?”
有錢人家都會專門請儒者,家境一般的才會去上學。
可這岑夫子遠近聞名,附近幾個縣城裏沒幾個能比得上他,聽說他早些年是進士出身,看不慣官場那些爾虞我詐,所以隱居山林了。
但又迫於生計,就在邊遠地區開私塾講學,起初還是縣府資助他的。
這些年他帶出的學生也不少,所以凡是有點家底的,都想把孩子往那裏送,但岑夫子每年招收的弟子有限。
甚至後來私塾越來越大,他從前的學生也開始講學,很多時候岑夫子都是不授課的。
破天荒的,那天他瞧見了施小莫。
別的學生見了他都恨不得套近乎,各種拍馬屁,而他行禮之後便匆匆離開。
後來他問了為那孩子講課的弟子才知道,這孩子每次下學都急著回去幫父母幹活。
起初他隻是覺得這孩子有孝心,幾番了解下來,也對他另眼相看,更是當著許多人的麵讚他前途無量。
所以有了如今這一幕。
“就你家那樣?祖墳冒青煙都考不上一個秀才,還想做狀元,我看你還是做做白日夢吧。”
周圍哄堂大笑,那些孩子看上去八九歲的樣子,而男孩約莫六七歲的模樣。
孩童說話毫不忌諱,尤其是邊遠的村莊,人們很多時候說話都是不經過大腦的。
被他們這麼一說男孩兒眼眶泛紅,卻倔強地不肯掉出一滴眼淚,被眾人用力推搡幾下後便摔在地上。
幾人見狀非但不停手,反而對他拳打腳踢,小小的男孩兒又怎是他們的對手?
娘親教他遇事要寬容,不能毆打欺負別人,爹爹也說凡事以和為貴。
他不能惹是生非讓爹爹娘親擔心!
男孩兒咬緊牙關,隻是護住了腦袋,身上看不見的地方被揍得疼極了。
“你們在做什麼?”女孩兒的嬌嗬聲從遠處傳來,原本搗蛋的幾人見是她,紛紛停止攻擊看向來人。
女孩兒跑過去將男孩兒扶了起來,一頓暴揍將幾個大孩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並讓幾人跪在地上向小男孩兒開口道歉。
幾人心性再惡劣,終究隻是八九歲的孩子,被揍了一頓後知道實力懸殊,隻有聽她的份兒。
如同喪家犬一般甕聲甕氣:“對不起,我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說完幾人撒丫子就跑,像是惡狼在後麵追趕一樣,生怕被追上,有的被絆倒了有的鞋都跑掉了,場麵一度好笑。
釋慕槐吼了一嗓子:“我警告你們,下次再被我發現,非打得你們滿地找牙不可。”當然這話隻是嚇唬他們的,她可沒那麼殘暴。
這具身體雖然才五歲多一點,但是從小習武,那體能不是一般小孩兒能夠比擬的,更何況她揍人都是講究技巧,幾人半大的孩子當然打不過她。
男孩兒叫施小莫,之前他們也見過幾次,有一次她背著藥材路過學堂時發現大多數學生都在神遊天外,唯有他坐得筆直雙目炯炯有神,身上的那股韌勁讓她動容。
她覺得這樣的靈魂不該埋沒在這片邊遠的地方,應當有更大的發展空間,得之他家庭條件並不好,從那以後對他多了幾分照應。
例如他賣魚賣菜的時候她幫他吆喝;他饑餓難耐囊中羞澀的時候她給他買包子;她在學堂念書被人欺負後她暗暗教訓那群人。
今天采藥回來剛好路過這裏,覺得這孩子挺可憐的便出手相助,看出他身上有傷,便將人帶回了藥堂給他敷了一些常用的外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