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婦人的目光在人群中巡視,落在一個中年婆子身上,喊道:“厲醫婆,你過來,你自己跟她說!”
又對許洄溪埋怨道:“也怪你,說好三劑藥吃完就複診的,那日我來找你,你卻不在,我兒肚子疼得沒辦法,隻好又找了厲醫婆!”
許洄溪苦笑,三天前,原身正忙著搞刺殺呢,連自己的命都丟了,哪有時間幫病人複診?
厲醫婆三十來歲,三角眼薄嘴唇,尖下巴向前翹著,給許洄溪的感覺,就像是童話裏的巫婆一般。
被胖婦人點到,她不情不願地走過來:“怎麼啦,寒痢之症用人參幹薑,有什麼不對麼?!”
許洄溪神情嚴肅:“病人的病證是熱毒血痢,用人參幹薑當然不對!”
厲醫婆跳了起來,想說什麼,許洄溪無心與她爭辯,轉向胖婦人:“大嬸,你是要她來診,還是要我來診?若我來診,便完全按我的藥方,若她來診治,此後病情如何發展,我概不負責!”
胖婦人看看許洄溪,再看看厲醫婆,再看看痛苦地蜷縮著身子的兒子,遲疑不決。
許洄溪冷哼一聲:“信不過我就算了。”
胖婦人終於下定決心:“許大夫,我聽你的!”
厲醫婆悻悻地嘮叨不休,話越說越難聽,已經從研究病情變成人身攻擊了。
胖婦人一把推開她:“你走開,別礙著許大夫的事!等我兒的病好了,我再慢慢和你算賬!”
厲醫婆不是胖婦人的對手
,退開幾步,悻悻站定,伸長脖子看過來。
許洄溪回到醫館中,寫了方子交給胖婦人:“按方服藥,忌寒涼,多喝摻糖和鹽的溫水,這次不收你的診金,三天後再來找我複診,診金一並交付。”
胖婦人接過方子,問道:“三天後你還在吧,別又跑得沒影了!”
病人被抬走,許洄溪向孫嫂子道謝,對方連道沒事,回了自家店鋪。
姐弟倆回到醫館,許洄溪問起這幾天來的情況。
“熏(孫)嫂子待我很好,這幾天城中很亂,每天都有官兵上門,查問有沒有受傷的女子上門求診,咱家關著門,他們看見沒人就走了。”
徐昂笑了起來,臉頰上露出兩個小酒窩,他高興地說:“這下好了,阿姐回來了,明天又能開門賺錢了!”
因為鄉下親戚要搶奪田產房屋的事,給徐昂造成了心理陰影,從那以後,這孩子就特別熱衷於賺錢。
許洄溪摸摸他的小腦袋:“好,今天休息一天,咱們明天開門!”
徐昂忽然露出擔憂之色:“阿姐,你找到親戚了嗎?你……你不會跟親戚走吧?”
阿姐好幾天不回來,連信也沒捎一個,聰明又敏感的徐昂已經意識到不對。
該不會,阿姐不要他了吧?
那些親戚們來搶家產時說了,阿姐不是他的親阿姐,她是父親撿回來的,將來一定會帶著他家的財產嫁人,把他扔下不管。
是相信看著他長大,對他嗬護有加的阿姐?
還是相信那些如狼似虎,以前經常欺負他的親戚?
想起父親臨終的遺言,徐昂選擇了阿姐。
他跟著阿姐來了京城,然而那些親戚的話,也在他的心裏埋下了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