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洄溪吩咐歡喜準備東西,煎麻沸散,同時低聲詢問許岩傷到了哪裏。
許岩渾身都在疼痛,因為大量失血,他的頭腦眩暈,不是很清醒。
但他怕許洄溪擔心,努力擠出笑容,裝出無所謂的樣子,指點傷處。
“這兒疼,還有這兒,這兒……小溪別急,我傷得不重。”
許洄溪剪開衣衫查看傷口,歡喜端著熱水進來,推開華老頭:“別在這兒礙事!去廚房看著煎藥!”
許洄溪飛快地檢查傷勢,暗暗鬆了口氣。
許岩的傷勢看著嚇人,其實並不算很重。
最重的是左腿有些輕微骨折,打了夾板,注意休養也就沒事了。
創傷性的傷口多在四肢,大大小小共有七處,隻有一處傷在胸腹部,刀口很長,血流得既多且急,因此傷勢看著駭人。
許洄溪清理傷口,歡喜在旁邊打下手,許岩怕妹子心疼,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仍忍不住將牙齒咬得咯咯響。
華老頭沒了笑嗬嗬的模樣,端了煎好的麻沸散過來,將藥喂給許岩,陰著臉一言不發。
麻藥發揮了效力,許岩昏睡過去,待所有的傷口包紮處理完,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
許岩被包成了粽子,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麻藥效力過去,他恢複神智,給許洄溪講起遇刺的經過。
他在去刑部的路上,遇到一輛受驚的馬車,向他衝過來。
他本來能輕鬆躲開,但旁邊還有一個婦人領著七八歲的孩子,
他飛腳踹開婦人,抱著孩子滾到一邊,沒等他站起來,馬車上跳下來幾個人,圍著他就開砍。
許岩身上帶著武器,奈何手裏抱著孩子,還要護著孩子不被砍到,著實手忙腳亂了一陣。
待他好容易抽出刀還手,那孩子忽然摸出把短刀,插向他的心口!
好在許岩正處在戰鬥狀態,本就警惕性極高。
感覺到疼痛的刹那,他及時推開孩子,但胸腹之間,還是被劃開一道半尺多長的口子。
“那孩子若力氣再大一點兒,怕是妹子還得給我縫腸子,趁機又能揚名京城了!”
許岩臉色慘白,渾身疼痛,失血過多導致他暈暈乎乎的,但他不以為意,若無其事地開著玩笑。
歡喜滿臉敬仰,直到這時她才知道,原來名震京城的文狀元,武探花,居然是自家許大夫的親大哥!
許大夫就很厲害了,她的大哥更厲害!
受了這麼重的傷,照樣談笑晏晏,這才是英雄哪!
外麵門板被拍得震天響,歡喜過去把門打開一條縫兒,一個少年男子立刻擠了進來。
歡喜一把薅住他的衣領,把他往外推:“幹什麼幹什麼,現在不看病!”
頓了頓,想起許洄溪平日的叮囑,改口:“除非馬上要死的病,其它的病明天再來!”
少年攥住她的手腕,輕輕一翻,歡喜沒提防這一手,哎喲一聲,胳膊被扭在背後。
歡喜是個倔的,反手回去抓住少年的肩膀,反腳向後踢去。
少年向後一跳躲開,目光卻是望向這邊的許岩。
歡喜抄起雞毛撣子就要開打,許洄溪認出那少年正是女扮男裝的那個,說:“歡喜住手,讓她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