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洪亮的聲音在院子外麵喊起來，帶著濃重的鄉音：“聽著，外來人，你們隻要放了袁先生和狗蛋，俺們就放你們走·”
有人大聲補充：“還有田老爺，把田老爺也放出來！”
李珩冷笑一聲，看著常狗蛋。
“你的人來救你了，你打算怎樣？”他問。
平四上前，扯掉了常狗蛋口中的破布。
“這位老爺，俺錯了！求你饒了俺！”
常狗蛋撲騰著，腦袋使勁兒地往地上磕：“不不，俺不求您饒恕，隻求您饒過俺的鄉親們，他們，他們也是沒辦法呀！”
“說說吧，你們是怎麼回事？”李珩說，同時對著袁望努努下巴，給平四使個眼色。
平四會意，立刻拖著袁望去了隔壁房間。
常狗蛋痛哭流涕，講述起他的故事。
常狗蛋原本住在附近山下的一個村子裏，隻是一個普通的，有些武藝和力氣的村民。
去年夏天一場暴雨，村子遭了山洪，山體滑坡，田地被淹，房屋倒塌，由於事情發生在半夜裏，不少村民被壓在倒塌的房屋底下。
當時是常狗蛋挨家挨戶把人叫起來，又組織村民救助被壓的人，總算減輕了一些損失。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就不是常狗蛋有辦法的了。
房屋塌了，田地淹了，收成沒了，親人死了，可是賦稅還是要交的。
窮凶極惡的稅吏找上門來，衙役們帶著鐵尺和鎖鏈，將村民們打得嗷嗷直叫。
村民們連從廢墟裏刨出來的，摻雜著
沙土的最後一點糧食都交了上去，還是不夠賦稅。
村裏的一個寡婦，唯一的兒子剛剛在山洪中為了救人而死，當衙役將鐵鏈鎖在她的脖子上，要帶她回縣衙時，寡婦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掙脫了鎖鏈，一頭撞在自家最後還立著的一堵牆上。
牆倒了，寡婦也死了。
村子裏的人心，也塌了！
村民們鼓噪著圍住稅吏，常狗蛋當時就搶下鐵鏈，將那個鎖住寡婦的衙役，用鐵鏈生生地絞死。
之後，他帶著殘存的村人，來到這座山頭上，宣布占山為王，當了山匪。
山匪並不是那麼好當的，由於懼怕官府，也因為沒有那個實力，村民們不敢到大路上去打劫，隻能在寨子附近的小路上做些“小生意”。
然而走小路的人本就不多，有油水的更是少之又少，遇到那些可憐的窮人，常狗蛋還有些不忍心。
這幫子山匪的收獲可想而知。
他們經常在餓死的邊緣徘徊，寨子裏的老人們，到了冬天和春天青黃不接的時候，為了給孩子們留下一口糧食，經常自己去山崖上跳下去，做個自我了斷。
上次遇到田全德，隻是幫他換一下糧食包裝，就得到了兩車糧食，已經是意外之喜。
而田全德提出的條件，更是容易得不能再容易了。
田全德走的時候，信誓旦旦地說還會再來，村人們歡欣鼓舞，常狗蛋卻是覺得，這人未必還會再來。
因此當田全德再次來的時候，
常狗蛋意外之餘，更多的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