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久違的陽光,他的神智忽然清明不少。
隻記得剛才那個身穿皇城司服飾的大夫,對他說過的話。
“安公子,你記住,皇上喜歡老實人。”
安明軒不知道這大夫是誰,但他記住了這句話。
所以。
當皇帝問他,為什麼要調換補充糧草時。
他選擇了實話實說。
“回皇上的話,罪臣……”
罪臣兩字出口。
安明軒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撤了官職,急忙改口。
“之前,因為心中愧疚,草民想為許岩許將軍做一些事。
另外,那個,草民覺得邊關將士太不容易,草民也想為他們做一些事。能給他們吃飽,吃好一些,也算是,也算是……算是……”
安明軒結結巴巴地,說不下去了。
他麵色蒼白,臉上鞭痕猶在。
露在袍袖外麵的手上,傷口青紫腫脹,不少地方化了膿。
這樣的答案,倒是出乎皇帝的意料。
他以為這年輕人會慷慨陳詞,指責上官的錯處。
畢竟,發往邊關的軍糧被克扣掉將近一半,剩下的還都是陳腐黴變的糧食。
或者委屈憤慨,替他自己喊冤。
畢竟,他將陳糧換了好糧,足額發往邊關,因此還貼上了自己的錢。
沒想到,他卻老老實實地認了錯。
而且他做事的動機……
楊都低聲解釋安家與許家的淵源。
皇帝微微點頭。
“嗯,是個老實孩子,不能總讓老實人吃虧。”
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安明軒被帶下去,李珩神情複雜。
安明軒嘴裏
說著,因為愧疚,想為許岩做事。
但其實。
他愧疚的對象,恐怕是許洄溪吧。
畢竟,同他訂下婚約的,是許洄溪。
“珩兒?”
正酸溜溜地想著這事,李珩聽見父皇在叫他。
他趕忙肅正神情。
“父皇。”
皇帝臉露微笑。
“珩兒,這安明軒倒是個老實孩子,你覺得呢?”
皇帝說的是實話,李珩不得不承認。
“父皇,安明軒還算老實,不過,他已經不是孩子了。”
皇帝臉上笑意更盛。
“是啊,他都跟許嘉甫的女兒訂過親,確實不是孩子了。”
李珩無奈地歎口氣。
他的父皇可能在宮中憋得太久,就喜歡搞一些小小的惡作劇,看別人難受。
自己倒黴被他逮到把柄,不把自己作弄個夠,他是不會罷休的。
果然,皇帝笑嘻嘻地說:“安明軒的事情,就交給皇兒去查辦,千萬不要讓朕失望哦!”
李珩老老實實地躬身行禮,接下了這令人發酸的差使。
然而皇帝似乎還嫌作弄得他不夠。
“朕聽說,太後最近正在為皇兒選妃,似乎已經定下了人選,皇兒要不要去看一看?”
李珩這一驚非同小可。
太後向來很少管皇子們的婚事,這是怎麼了?
他立刻向皇帝告罪退下,急急向慈寧宮去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皇帝慢慢地收斂了笑容。
“對於安明軒的處置,事無巨細,朕都要知道。”
“是!”楊都肅然應道。
“還有,珩兒派了許岩前往東南,朕要知
道詳細的情況。”
楊都微有詫異。
他知道許岩去了東南,甚至也知道葛大誠派人劫殺許岩。
卻不知道,許岩去東南,是受李珩的派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