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的回廊裏,一隻小鐵爐裏塞了柴禾,燃得正旺。
見皇帝出來,小太監立刻把煤塊放在柴禾上。
煤塊漸漸地燃燒起來,熱量逼人。
小太監被烤得受不住,退開幾步。
皇帝走近鐵爐,去接小太監手中的撥火棍。
小太監遲疑,陳忠急忙接過來。
“皇上,這東西熱力雖足,卻容易把手弄髒。”
“皇上您要看什麼,讓奴才來。”
說著話,他把爐子上的圓形鑄鐵片撥開,露出裏麵燒得通紅的炭火。
皇帝走近,伸手放在鐵爐上方幾尺處,去感受炭火的熱度。
“果然不錯!”他喃喃道。
也不知是在說許洄溪,還是說煤炭。
回到禦書房,皇帝似乎心情不錯,忽然問:“內務府的事怎麼樣了?”
楊都不敢怠慢,將古貴妃和內務府之間的交易講了。
“這件事不用多管,她自己折騰出來的事,讓她自己去善後。”
楊都應喏一聲。
古貴妃性子嬌憨,玩起來花樣多,又是太子的生母,皇帝對她向來寵愛。
便是古貴妃犯些錯誤,皇帝也輕易不會拿她怎樣。
沉默中。
“安家那個孩子怎麼樣了?”皇帝問。
楊都急忙回答:“王爺命他官複原職,還在兵部做主事。”
“這是個實誠孩子,”皇帝若有所思道:“做一個小小的主事,倒有點委屈他了。”
…………
“明軒你這孩子,也太實誠了些!”婦人的聲音帶著哭腔,不停地拭淚。
“實誠孩子”安明軒今日
休沐。
此刻,麵對母親的哭泣,他有些手足無措。
他低聲哄勸道:“母親,兒子在這裏過得很好,吃住都很不錯,俸祿也足夠使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話,安夫人哭得更凶了。
都被家裏趕出來,族中也將他除了名,他還說很好!
這兒子實誠得過頭,怕是有點傻了!
安明軒出獄後,回到安家。
父親安仁山卻不讓他進門。
說他貪腐入獄,丟了老安家的臉。
同時拿出族裏的文書,扔在他的麵前。
安明軒拾起來一看,登時就心涼了。
父親說話算數,果然把他逐出了安氏家族。
但是,安明軒就覺得很奇怪。
父親也就罷了,一直以來都是利益至上。
自己犯了大錯,被他放棄也是正常的。
可是族中,又為什麼會出具這樣一份文書?
安家以前不是沒有過犯錯入獄的子弟,可族中公告除族的,卻隻有他一個。
安夫人哭著勸安明軒,讓他去求求父親,再找找族裏,看能不能收回成命。
畢竟,他已經官複原職。
安明軒卻沒聽母親的。
他在兵部附近租了一間小宅子,收拾東西搬了進去。
房子不算大,陳設簡陋,卻收拾得幹淨整齊。
收拾屋子,打掃衛生。
所有的活計,都是安明軒自己動手。
以前他院子裏的下人小廝,都躲著不敢見他。
安明軒也不在意。
他原本就不太講究享受。
經過幾個月的牢獄生活,於身外之物更是少了許多執念。
搬過來之後
,隻有安夫人來看過他。
安夫人哭個不休,安明軒手足無措。
他原本就不是善於言辭的人,對待哭泣的母親,更不知怎麼勸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