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為何歎息?”蕭童用湯勺攪著湯藥,希望能盡快涼下。
明月沉思片刻,才道:“其實‘暮’字,可意喻黃昏,‘曉’字,可承替清晨,如此解釋,這四句便成了‘黃昏落雪,清晨花開。寒冬之際,紛亂梅開’”
當她第一次聽到這首詞的時候,便想到這種可能,但何又為‘黃昏的雪,清晨的花’?這種言詞極為蹊蹺,似乎在暗示著什麼,而再將後兩句‘寒冬之際,紛亂梅開’結合起來,就更為怪異,有種講述往年冬季,多事紛擾一般。
蕭童停下攪拌的手,有些愣怔的望著明月,歪著頭想了許久,才道:“是麼?原來還有這層含義,黃昏落雪?應該是紅色的吧”,說著,她淺淺的笑起來。
紅色?明月一怔,有些遲疑的問:“為何?”
卻見蕭童俏皮的笑起來,樂嗬嗬的道:“因為黃昏之時正直夕陽染天,雪映夕陽,自然就是紅色的羅……嗬嗬,小姐,您可千萬別罵蕭童,奴婢隻是……呀,小姐……”
蕭童話未說完,卻見明月整個人僵直起來,一時慌了神,然,此時明月卻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神色冷然,眸光流轉,像是在思索著什麼,最終卻見明月說出了一個字:“血?”
雪映夕陽,必然是一片赤紅,可是整片雪地都一片赤紅,那不就是……染血?
“血?”蕭童嚇了一跳,慌亂的道:“血?哪裏?小姐,您是不舒服還是……”,這次,蕭童的話依舊未說完,又被明月打斷,隻見她眉宇緊擰的問:“那‘清晨花’呢?是什麼意思?”
蕭童喝次真的被嚇到了,張大的嘴巴盯著明月,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而明月此刻才想起那本是暮雪寫的詞,而暮雪就是自己,自己的寫的又怎麼去問別人?
於是收回手,淺笑了一下,輕聲道:“蕭童被我嚇著了?”
“沒……沒有……”蕭童勉強的笑了笑,而後突然掉出了眼淚,撲通一聲跪在了明月的麵前,“小姐,您是真的失憶了是麼?還是……您根本不是我家小姐,奴婢早就知道……”
這次,明月有些心慌,她忙下床,想扶起蕭童,可是蕭童卻一把抱住明月的腿,聲顫道:“小姐,無論大婚之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小姐您依舊是奴婢小姐,永不會變”
明月心頭有些感動,卻驚訝的發覺了蕭童那句真正的解釋竟是為了試探自己,她心下一凜,有些意外的望著跪在自己身前的蕭童,心頭驀地了然,腦袋也清醒了許多。
深吸一口氣,明月將蕭童從地上扶起,輕擦著她的眼淚,道:“蕭童,有些事情我不能跟你解釋清楚,但是……這副身子的確是你家小姐的身子……”這一刻,明月竟有些害怕蕭童會離自己而去,畢竟她根本無從孤立。
蕭童也沒有再追問,仿佛一切早已知曉一般,吸了吸鼻子,卻道:“其實,小姐的下一句詞的意思的確為‘清晨花開’,清晨開的花必然十分嬌豔,因而可比作美人,而經過一夜,花上必定回沾上露水,而這句話的意思便是‘美人流淚’”
帝都染血,美人流淚?明月愕然,卻見蕭童繼續道:“當年,小姐寫下這四句詞時,意思有三層,第一二層您都已經猜到了,可是這第三種意思,卻是說三年前木家滅門的慘案”
原來,三年前的那個寒冬,懷月國的三大勢力起了衝突,以‘歐陽氏’為首,挑起了一場戰火,‘暮氏’在‘歐陽氏’的支持下,向皇上遞交了‘木氏’謀反的證據,一舉將‘木氏’滅門。
木氏誅滅之後,如月貴妃也跟著遭了殃,‘歐陽氏’以‘懷月國’的‘聖祖家訓’為要挾,威逼皇上廢除了如月貴妃,並打入了冷宮,同時也用一碗藏紅花剝去了如月懷有皇嗣的機會……
明月聽了蕭童的敘述,卻將思緒留在了其中一點上,那便是當年宮廷突然決定下嫁傾城公主,使得暮雪成為帝都笑柄之時,正是如月被廢冷宮與木氏滿門抄斬之日,兩件事竟離奇的發生在同一日,因此暮雪才寫下這樣隱諱的詞。
如此巧合,如此蹊蹺,這段然不是一般的巧合,並且以今日與禦昊天相見之時的情形看來,三年前的那一日必然還發生了是麼,因為禦昊天說自己已經待在後宮三年,並且已然失去了一段記憶。
並且……蕭童所說的不假的話,禦昊天與暮雪第一次相見之時的第三個人,又該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