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思緒有些淩亂,青蘭端上茶水,望著自家主子並不開心的容顏,有些疑惑的嘟囔道:“小姐這是怎麼了?今日拿下了賢妃,往後小姐與奴婢就再無後顧之憂了……”,賢妃是後宮最難搞定的妃子,她擅長的太多,卻沒想到居然這麼容易就被打壓了。
歐陽紅玉搖了搖頭,素手撐起了額頭,有些疲乏的抿了一口茶,道:“事情恐怕沒有那麼簡單,我總是覺得似乎這是有人安排好的圈套,而我們,隻是跳進了別人早已挖好坑而已……”
青蘭一怔,有些錯愕的愣神,少許才緊張道:“小姐的意思是……賢妃是被冤枉的?”,賢妃是何等人物,有誰能嫁禍到她頭上?
歐陽紅玉放下茶碗,想起了花美人今日在‘坤寧宮’內的一番說詞,秀眉漸漸擰起,少許,她輕道:“青蘭可記得今日花美人向太後哭訴的那番話?”
青蘭點首,道:“不就是後宮中有傳聞花如蕭將被皇上欽點為七品禦女麼?以賢妃的性子和後宮女子的性情,聽到這話,自然會生氣,所以賢妃對花美人那樣,也並無不對啊……”
“的確並無不對,隻是……”歐陽紅玉突然停頓下來,素手揉了揉額頭,當日她聽到此事之事,心頭也是一陣難以掩藏的酸楚,所以忽略了此事的真實性,如今想來,卻覺得有些蹊蹺,於是便道:“青蘭,你去查一下此事從何人口中傳出的……”
青蘭睜大雙眼,想了想,而後有些為難的道:“小姐,這事怕是不好辦,因為當時聽‘坤寧宮’的宮女說,是無意中聽‘唚心宮’的侍女說的,據說還是親眼看到皇上和花如蕭……呃……奴婢的意思是,皇上讚賞花如蕭才情可佳,知書達禮,所以眾人才猜測是否會成為第二個裴禦女……”
歐陽紅玉的麵色在聽到‘裴禦女’這三個字時,一下子黑了下來,斂下睫,有些動怒的執起案上的茶碗苦咽了一口,而後啪的一聲放下,但臉色卻已經恢複平靜,她抬眼望了一下殿外的黑漆,閉上眼,道:“罷了,就算是個圈套,能夠擊敗上官婉兒,我甘願跳下去……”
天色漸暗,月上柳梢,花園中的靜幽小路旁,明月一身素潔長裙,款步走在鵝卵石的小路上,少許,她輕折下路邊的一條柳枝,隨意的捏在手中,抬首望向天空中那輪玄月,不禁停住腳步……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明月輕吟道,而後竟無奈的一笑,毫無目的的向前走去,白色輕柔的身影顯得零落而飄渺。金縷鞋碎步伶仃,踩在石上,不禁有些晃悠……
沒想到,自己想過千般萬般的設想的結果,卻在今日的幾個時辰內全然轉向了另一個不知名的方向,化作了另一個時空,另一對恩怨情仇的宿劫。
佛曰:“欲問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問來生果,今生做者是”,此生所承受的一切完全是前世的應得,而來世的一切更是今生所做的點點滴滴形成了未來……
明月手中的柳梢一劃,枝幹刺痛了她的掌心,她抬手望著掌心上那嫣紅,卻茫然無措,什麼叫做‘解鈴之人需盡一生力,承君今世歡,方可解咒’?難道輪回當真是因果之本,即便跨越千年依舊逃脫不了該還的罪孽?
“需盡一生力,承君今世歡……”明月不由自主的呢喃,而後有些混亂的張望著周圍的紅牆綠瓦,素手丟下了柳枝,蹲下身子喘息道:“怎麼會……我怎麼會……”,她怎麼會是明月貴妃,為什麼書中會說:“得鳳佩者,乃貴妃轉世”,為什麼閻王要把這塊玉佩送給她?為什麼……
一切像是陷進了一場好象早被人設計好的迷局,她從一開始就迷失了方向,剛開始的簡單目的漸漸被模糊,被複雜,而至於今日之時,她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不知道該做何……
明月抱著自己的身子,白紗長裙披散在淡色的鵝卵石路上,月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亮,素手緊緊的揪著自己的衣裳,無助的望著前方燈火已經燃起的‘長生殿’,卻怎麼都沒有勇氣上前……
玉佩會脫落,卻需花一輩子的代價去愛那個人,直到壽終之時方可脫落,到時,若是她能等到,便可拿到龍佩,或者……明月的眸光漸漸冷凝,素手緊緊的抓住自己的衣裳,腦中閃過那上被撕毀的紙張拚湊出了幾個駭人的幾個字:‘殺之,誅挖,可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