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的禁錮漸漸鬆懈,修長的大手劃過她的臉,食指撫去她的臉上的淚水,冰冷的唇印上了她的眉眼,輕嗅著她身上的冷香,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種說不清的情緒,低沉的彌漫在她的耳邊:“明月,朕要你……朕……愛你!”
什麼東西崩裂了,明月眼中的淚愈加不受控製的掉落,她緊揪著他的長袍,環過他精壯的腰,緊緊的抱住他的後背,止不住的哭出聲音,淚水沾濕他的錦袍,卻緊咬著下唇,不願意再承諾任何一個字,任憑所有的衝擊在她心頭肆虐,她不住的告訴自己,等到這具身體身死的那一刻,所有的疼痛都會消失……
冰冷的地牢裏,濕氣陰重,寂靜的深夜,隻聽到滴答的水聲,陰暗的某一個角落裏,一襲淡紫色長裙的賢妃倦縮在白色的棉被下,雙眸失神的望著前方,天窗上灑下了幾許月光……
輕輕的伸出手,一寸一寸的以指梳理著自己披散的長發,在黑暗中挽起了一個簡單的發髻,而後緩緩的起身,赤腳踩在冰寒刺骨的地上,走向那抹靜幽的月光,仰望著天窗上,暗夜天空中的那輪漸漸蔽去烏雲的明月。
從來都不曾想過自己竟然會有今日,上官婉兒突然冷聲笑出聲,哀傷的眸光中流出一滴淚痕,歐陽紅玉算什麼東西?她憑什麼可以不動聲色的將一切嫁禍給自己,為什麼自己竟連一絲察覺都沒有?
微微低首,望著腳下的潮濕,那是黃昏時的一場夜雨,雷聲轟鳴的刹那間,她之前的瘋癲似乎清醒了很多,但卻不想已經身陷牢籠,而帝王的身影也沒有出現過一次……
嘴角蔓延出苦澀,但卻鎮靜得恰如除塵的仙女一般,月光下,她一步一步的再次走進黑暗,然後倦縮在冰冷的棉被上,緊緊的將自己環住,但眼淚,卻無法控製的掉落下來,皇上……她在心頭不斷的念著,她記得他曾經溫柔的喚自己‘承恩’,溫柔的將那個豔紅的同心結賜予給自己,可是究竟從何時開始,他知道歐陽紅玉叫‘子辰’,卻忘記了她是他的‘承恩’……
“承恩想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溫柔的耳語一如昨日,她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生澀的低首道:“臣妾什麼都不想要,臣妾隻要皇上,要皇上陪著臣妾……”
他沒有點頭,隻是笑,那笑中的意義她永遠看不懂,那時,她以為他笑了,就代表著答應了,少女心頭的雀躍掩蓋過了一切,讓她忘卻了這個四麵紅牆的地方有多冰冷,有多恐怖,可是後來她知道了,卻又深陷在那幽深的瞳孔裏……
青蔥的玉手,緊緊的揪著自己的衣裳,她搖首,不想去回憶,可是那一段段曾經最另她心動的畫片還是清晰的浮現在眼前,皇上……皇上……
“皇上……臣妾想種幾棵牡丹在‘思暮宮’的後花園裏,以後到了花期,和皇上一起賞花……”,少女輕柔的聲音像是從遠古的時空傳來,清澈的不含一絲雜質,她興奮的拉著帝王的長袖,將頭依偎在他的懷中。
帝王抬起首,深沉得看不見一絲波瀾的眸子掃過那種滿各色花草的後花園,卻淡淡的道:“朕喜歡寒梅……和海棠……”
“為什麼?”張揚天真的小臉望著帝王,帶著純淨的笑容,沒有考慮就笑了起來,道:“梅花和海棠好相似哦,那皇上是喜歡梅花多一點,還是海棠多一點?”
帝王的神色突然一暗,眸光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隨後,她隻聽到一句有有似無的回答:“冷香……”
冷香……上官婉兒的神色有些恍惚,淚卻停不住,入宮四年,隻有數月快樂無憂的日子,之後,帝王卻被那討人厭的茉莉清香吸引了,那時,她變了,她瘋了,她開始在後宮中爭鬥,開始與最聰慧的歐陽紅玉交手,甚至學會了攻於心計,運用權利促使陰謀,最終在眾人心照不宣之下,讓木氏滅了九族,讓如月那個賤人入了冷宮。
原本,她以為這樣就可以重拾以前的溫馨,可是卻怎麼都沒有想到,皇上在漸漸淡忘如月,卻也在漸漸淡忘她的一切,他平日裏去’重陽宮‘下棋,在那裏宿夜,可是她的枕邊卻依舊是冰冷的……
究竟這些是為什麼?她曾無數次的問自己,可是得到的,卻是無人的回應,再後來,暮雪嫁進皇宮,一直傳聞為最妖騷的淑妃竟意外的得了一夜聖寵,隻是可惜,別人或許以為她真的承恩了雨露,可是那天趙傳卻親眼看到皇帝在三更時回了‘唚心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