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紅玉的麵色看不出悲喜,她的雙手緊緊揪住絲帕,可見心頭誠然忐忑,少許,她稍稍平定心緒,深吸了一口氣,才伸手放在青蘭攙扶的手上,低聲道:“有勞公公跑了一趟了,本宮稍後就去,公公請先回吧……”
秦公公忙勾身道:“奴才不敢,奴才告退……”
歐陽紅玉點了點首,有些心事重重的轉身走回內殿,示意兩名守門的侍衛前去後備轎輦,而自己則是走進寢室梳妝換衣。
“小姐……”青蘭跟隨而至,滿臉擔憂,跟著歐陽紅玉走到鏡前,拿起一把桃木梳,輕聲道:“小姐,皇上從來都沒有傳喚過您去‘唚心宮’,可是這次……”,說著,青蘭的麵色更為擔憂,她放下手中的梳子,緊張道:“要不,小姐先別去,待奴婢先去探探虛實在做定奪?”
“皇上召見,是能拖延的麼?”歐陽紅玉望著鏡中的自己,突然間心頭像是也塌陷了一個無底洞一般,究竟……皇上為什麼要召見她,所謂何事?自從三年前的那日之後,皇上就再沒有召見過她,而今日卻……如此突然。雖然她自信,憑借皇後的死與太後這幾年的憂傷,皇上決然不會絕情到將她如何,可是……
閉了閉眼,歐陽紅玉努力平定心緒,而後抬起手,拿起桌台上的一個首飾盒,輕輕打開,而後取出了太後贈送的一隻羊脂玉鐲套在手腕上,又去了一對翡翠耳墜戴上耳垂上,而後拿起幾隻金釵,沉聲道:“青蘭,將這些皇上與太後當初賞賜的首飾給我戴上,倘若當真有個萬一……或許還能使皇上顧念一些往日恩情……”,說到這一句的時候,歐陽的紅玉的聲音竟有些顫抖……
青蘭的身子一僵,而後慌張的道:“小姐在胡說什麼呀,倘若……倘若……奴婢現在就去找太後,隻要有太後在,皇上不會如此絕情的,奴婢現在就去……”,說著,青蘭就往寢室外跑去,大卻被歐陽紅玉喚住。
青蘭的腳步滯住,但卻像是不敢回頭一般,少許,隻見她緩緩的回轉身,撲通一聲跪在歐陽紅玉麵前,哭道:“小姐,是奴婢與胡海對不起您,倘若當初胡海沒有那麼衝動的想除去德妃腹中皇嗣的話,也許……也許皇上還會顧念小姐的……”
歐陽紅玉望著青蘭哭泣的神色,眼中盡現哀涼之色,她閉上眼,無聲的搖了搖首,抿唇道:“青蘭,幫我換件皇上最喜愛素衣。皇上曾說……我是最懂他心的女人,所以……所以我不能讓皇上久等……”
‘唚心宮’中,蕭童低首,雙眸通紅的跪在禦昊軒的身前,雙手緊緊的握著絲帕,安靜得讓人忽視,就連落淚,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太後坐在一旁的椅榻上,兩鬢白的發髻上隻戴了一支鳳簪,她擔憂的望著坐在禦案前一言不發的帝王,閉上眼歎息了一聲,少許才意味深長道:“皇上,剛才聽蕭童這麼一說,哀家道是覺得是雪兒委屈了,不如……就找個借口將雪兒放出來吧,倘若要是怕雪兒生氣的話,不如……哀家去幫你說說……”
蕭童吸了吸鼻子,微微的抬起首,但是在看到帝王冰冷的麵色時,又趕緊低下首,素手執著絲帕掩在唇上,拚命壓抑著痛哭的衝動,少許,她才聽到帝王低沉冷冽的聲音:“明月……她會離開朕……”
太後與蕭童均是一怔,半晌,才明白帝王話中的意思,蕭童紅著眼睛哽咽道:“奴婢這就去跟小姐說實話,告訴小姐皇上的用心……”,說著,她倉皇的起身,但卻因為跪得太久,剛站起,又踉蹌一下摔倒在地上,嚇得守在一旁的禦前侍女趕忙上前攙扶……
太後有些不忍的望著蕭童,不禁有些責怪的道:“皇上,哀家也不管蕭童是否當真侍過寢,但是她的名字既已記冊了,就是您的女人了,今日她沒犯錯,皇上就讓她跪在這裏幾個時辰,一個小丫頭怎麼能受得了這個罪?”,說著,太後不禁起身,走到蕭童身前,柔聲對依舊冷俊的禦昊軒,道:“再說了,倘若這事被雪兒知道,怕是又要生氣了……”
說到會讓明月生氣,禦昊軒的神情頓時緊張了起來,隨後望向蕭童,如同威脅一般的道:“倘若她敢告訴明月,朕就……”,話落,禦昊軒竟不知道下麵該說什麼。
“無論皇上‘就’什麼,就算是割了蕭童的舌頭,讓她不能去跟雪兒說,雪兒也會生氣……”太後接了帝王的話,毫不遮掩的將事情說破,而後走到禦昊軒身前,擰著眉宇,道:“皇上,您從來都是一個嚴峻的帝王,喜歡一個人還需要如此遮掩麼?哀家可記得,你與雪兒大婚大夜,可是三更半夜來求見哀家,要哀家幫忙……而今是怎麼了?”,太後刻意省去了中間的話,而後在禦昊軒眼中閃過淩亂之時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