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時,她早已沒有了殺他的心,隻因她從位見過如此頹廢得徹底的君王,他俊容依舊,卻目帶死寂,但卻又警戒得隻要有一絲響動,都會以為是‘她’回來了,而後,所有的人都會聽到他急喘的低喃呼喚,但隨後卻又見到他那像是從希望的邊緣苦苦徘徊後,依舊不甚跌入地獄的樣子……
閉上眼,蕭童無聲落淚,她將手抵在自己的心口,不住的祈禱,祈禱小姐會平安無事,更祈禱這上蒼保佑帝王……
‘長生殿’內,光線幽暗,冰冷的空氣中泛著絲絲冷清而壓抑的氣息,唯一能透著光亮的窗子都被緊緊的關上,使得屋外的寒風無法侵入半毫,隻能不停敲打著窗沿……
床榻上,明黃錦綢羅紗帳無力的低垂,燭台上的燭火飄忽不定,不住的跳躍而最後的生命,不多時,便燃盡生命,隻留下低垂凝固的蠟淚。而空氣中……寂靜的隻剩下屋外的呼嘯的冷風……與女子清淺的呼吸聲……
帳闈裏,明黃色身影如雕像一般倚靠在床沿上,雙眸深沉寂寥的凝視著床榻上沉睡的女子,大手緊緊的握住那隻覆在棉被下的白皙纖細的玉手,十指相扣。
明黃色的床榻上,明月寂靜的沉睡,像是,永遠都不會再醒來一般,白皙的麵容上,隻有清淡的柔和,再無其他的表情……
許久……握住那纖細的手不禁握緊,禦昊軒僵硬許久的身子終於動了一下,但是卻是俯下身子將棉被中那柔軟的身子緊緊抱在懷中,閉上了滿是哀戚的雙眼,深深的嗅著明月身上的冷香……
“明月……”沙啞的聲音帶著無法克製的顫抖,英氣的劍眉擰起,大手撫著明月的長發,靠在她耳邊,呢喃道:“別再嚇朕了……朕……真的怕了,明月……朕害怕……”
“三十三重天,離恨天最高,四百四十病,相思病最苦……”
誰……誰在說話……華麗宮殿的盡頭,明月一身素潔長裙,站在一座極高的山上,望著周圍飄渺不定的煙霧,以及周遭黑壓壓的一切,卻找不到這個聲音來自何。
“誰……誰在說話?”明月有些心慌的喊道,但是輕柔的聲音卻像空氣一般消散在冰冷的風中,像是無法傳達一般。
這裏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徘徊了這麼久卻依舊在原地?她究竟是怎麼到這裏來的?抿唇,心頭的恐懼越來越深,急切的想離開,但剛跨出一步,卻發現腳下竟是深幽潭水所蓄積的懸崖……
明月嚇得退後兩步,心頭抖得更為厲害,但是將眸光瞥至別處時,卻更為驚詫的發現懸崖邊上的石頭上,竟沾滿了鮮紅了血跡,還有幾片明黃色衣裳殘留的碎片,那碎片被卡在石縫中,迎著冰冷的寒風肆意的顫動著……
心一窒,呼吸停住,明月不禁害怕的咬住了下唇,她一步一步的後退,但眨眼間,再看向那塊石崖上時,竟發現什麼都沒有,愣怔之時,卻又聞身後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她驚鄂回頭,還沒有來得及分辨前方的迷霧中的一切,就見一個白衣女子飛步而來,寒風呼嘯中,那一頭散落在長發在風中飛揚,有些空靈的感覺,而後,掩麵的薄紗突然被狂風刮落,麵容上竟露出了一道並不清晰,但卻尚可分辨的粉色蜿蜒的疤痕……
“你……”明月張口,想問這個女子她身在何處,但是聲音還未發出,而那白衣女子卻也像是根本看不見她一般,從她身邊飛躍而過,在空氣中留下了一陣另她熟悉卻又陌生的寒梅香氣。而後,她看到女子輕盈的身子點足落地,站在她剛才所站在的懸崖邊上……
明月怔怔的望著眼前的女子,突然有一種再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但是那種熟悉的感覺隻是一瞬閃過自己的心間,隨後,便像是被風吹遠一般,消逝在腦海中……
顫了顫長睫,明月走上前想跟那名呆呆望著不遠處,那華麗建築的女子說些什麼,但是她剛移動腳步,那女子的身子竟像是風中零落的秋葉一般,就那樣輕盈的飄落了懸崖……
身子一僵,明月被嚇住,但隨後趕忙上前想拉住那名女子,可是在她還未來得及伸手之時,另一隻手卻先她一步抓住了那女子的白皙卻纖細的手腕,而後,她見到了一名身穿明黃色龍袍的男子半跪在懸崖邊上,手臂劃過尖銳的石頭,緊緊的握住女子的纖細的手腕,龍袍撕的一聲破裂,鮮血彌漫,而後,聽聞男子沉重急喘的吼道:“你竟敢跳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