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他的心口像是疼的撕開了一般,而自己,仿佛能聽到那撕裂的聲音,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一個好人,甚至可以說在這張華麗的外表下,他對眾人隱藏了一張醜陋得連自己都作嘔的麵容,可是,他從來都不曾介意過有人揭開他的假麵,可是,這一刻,他竟害怕了起來,他害怕她會知道他自所以會對她那麼好的初衷,更怕她會知曉,他們的洞房花燭,是他這個虛偽的丈夫,請太後刻意安排的一場戲碼,為了就是要引她掉進他的圈套……
想到這裏,他的內心的恐懼竟是越來越深,像是她已經知道他的所做所為一般,大掌握成拳頭,卻壓抑不了內心肆意蔓延的恐懼,而此刻,一道疑惑卻又雜亂的眸光卻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握了握拳頭,壓抑下內心的澎湃混亂,緩緩轉身回望她,四目相接時,她眼中的疑惑與慌亂他看得清楚,那一刻,他的心口又是一陣窒息的疼痛,另他沒來由的想出去透透氣,但是他剛轉身,她卻輕喚住了他……
他停下腳步,掙紮了幾番,終究還是抵不過自己的回首望向她,一步一步的靠近,而後坐在床沿上望著她,她是緊張的,可是為什麼她明明如此緊張,還要喚他?
伸手,握住她緊揪著胸口衣裳的小手,不禁帶著幾分自嘲的道:“雪兒為何如此緊張?”,說著,勉強的扯出一抹淡然的笑意……
她一怔,像是此刻才發覺自己的手竟還緊緊的握著一般,少許,她極不自然的放鬆下來,卻任由他握著,唇一抿,長睫微斂,道:“臣妾……剛才夢見皇上丟棄了臣妾……”
他劍眉一動,卻是凝視著她輕顫的長睫,她在撒謊,他的心頭明明白白的知道,可是在聽到她這句謊話的時候,他心頭的慌亂與疼痛卻突然奇跡般的消失了,他伸出手,一邊嘲笑這自己竟變得如此懦弱,竟連明知道是假話,卻還是要相信,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她的發絲時,突然就想到她之前跟他說的那句話:“民間相傳,婚嫁女子須挽發,這是要教導女子,長發隻能在丈夫麵前散落,臣妾是想要告訴皇上,臣妾的心,是皇上的……”
“朕怎麼會將朕最疼愛的雪兒丟棄呢?”莫名的,就想安慰她,他竟是如此無怨無悔的去相信一個女人的謊言,不但不計較她的欺君之罪,卻還要輕柔的去哄她,可笑,他真的很可笑,可是,他明知道這樣有多可笑,卻還是想這麼做,想將她嗬護在懷中,將要她一輩子……
“自古帝王皆薄情,紅牆綠瓦不歸路,紅顏未老恩先斷,一朝青絲一朝雪”她望著他,柔柔的道,像是在傾訴著這千百年來,所有女人的命運一般,帶著幽怨的低柔……
他微怔,身子頓時有些僵硬,她在提醒自己什麼?還是在為自己將來的命運求證什麼?或者……她一直抗拒著愛上他,一直對他撒謊的原因就再於害怕‘紅顏未老恩先斷’麼?倘若是如此的話,那麼……
他突然捧起她的麵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是就是想向她證明什麼,於是他低首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一吻,接著,順從了自己的心意,凝視著她的麵容,立誓一般的道:“不會,朕會一輩子陪在雪兒身邊……”,而後,閉上眼,在她的耳邊輕呢道:“生死不離……”
“生死不離?”她的聲音帶著幾許疑惑,而他則是緊緊的擁她入懷,堅定的道:“對,生死不離……”,她的身子微僵,但卻隨即伸手環住了他的脖頸,輕柔的冷香就那樣撲滿了他的氣息。
原來,這就是他的渴求……在她的雙臂攀附上自己的脖頸時,他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更知道什麼叫做‘相守白頭’……
原本以為,此事之後,他便有不少時間可與她相守,但是,卻不想因為自己這幾日的沉迷,卻忘記了一件頗為重要之事,因為在冷蕭國的國主冷孤雲突然造訪之時,竟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措手不及,不是因為冷孤雲是天朝最強勁的對手,而是他竟帶來了前來和親的小郡主,人稱之十六國之最的美人傾城。在曆代的皇朝中,十六國向懷月國進貢美人原本是正常之事,但是他偏偏在他與暮雪的感情有所進展之時,突然前來,怕是早已聽到什麼風聲,想借和親之名前來一探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