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他麵色發寒,當初,她們二人相見已是他的失策,但如今因為有了那個開端,事情便是愈發不可收拾,以暮雪的聰慧,難免詛咒之事也會被她所知曉,所以,他不能再任由如月這個人再破壞他的計劃,特別是動搖暮雪的心……
握掌成拳,他不等一刻,大步走出寢室,在越過她身邊之時,他隻留下寥寥幾字:“朕還有事,不陪愛妃了……”,而後,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她是聰慧的,任何事情從來都不需要點破,他即便能聽出她歌中的弦外之音,那麼她,必然也知曉他此刻趕去何處,要見何人,隻是,這一次,他要好好的衡量一下如月在這場計劃中的重要性,他絕對不允許這個女人再破壞他之前所安排好的一切,哪怕是絲毫……
他走到冷宮,卻心知如月此刻應該在暮雪的催促下正從小路回此地,他站在三月帶著幾許溫暖,但卻又寒冷異常的風中,看著冷宮內,到處雜草橫生的淒涼,不禁有些冷笑自己當年對這個尚不知人情冷暖的女子的殘忍,的確,他是殘忍的,但他善於掩飾這種殘忍,他喜歡讓別人在不知曉究竟發生之時就斷送一切,因為,他覺得那樣是對他們的仁慈,就如對如月一般……
他永遠都不會讓如月知曉,她隻是他完成自己鋪設將近十多年的計劃中的一枚棋子,他將她放在紫禁城的頂峰中受萬人嫉妒,她是他放在人前最醒目的一顆棋子,因為她關係他的全盤棋局……
所以,對她,在目前的局勢中,是該殘忍還是該仁慈?對她仁慈,是他所必須的,因為她對他來說並非毫無利用價值,但是長此下去,她就可能會變成讓他漸漸失去暮雪的災難,因為暮雪太過聰慧,也太過敏感……
思緒不斷的衡量著如月的存在給自己帶來的得失,但卻在自己凝神之時,身子被一個滿帶著茉莉花香的嬌小柔軟的雙臂抱住……
他的身體頓時僵硬,思緒也在瞬間被打斷,她已經回來了,並且隱匿在風中陣陣細微的抽泣告之他,她此刻正在傷心哭泣,或許是許久都未曾見到他的原因,或者,是今日看到他對暮雪溫柔與傾心……
他緩緩轉首,望著輕喚著自己名字的女子,在看到她那張與‘那人’極其相似的麵容時,心頭不禁閃過一絲動搖堅定的複雜,她該去該留,隻在他的一念之間,但是他現在卻不知道該殺她,還是該繼續讓她苟活人世……
如月的相貌相似於明月貴妃,她生來本就該是一個悲劇,他當年對她百般寵愛不過也隻是一個迷局罷了,可是,她既然能生得如此容貌,又對他還有用處,那麼他是否應當留她一條性命,以備將來他所不能應付的措手不及之事?心頭無法決定,但如月卻又哭泣不止,他不禁歎息,將她摟入懷中……
“如月,朕……”他開口,但卻不知曉話該從何說起,她今日已經看到了他與暮雪的親昵,那麼他是否還有在她麵前說謊的必要?但若是他將他真心對暮雪之事說出,她又是否能接受?
“不要說……”如月在他未開口之前忙掩住她的唇,而後紅著眼眶搖頭,道:“罪妾什麼都不想聽,也什麼都不在乎,罪妾隻想要皇上,隻想看見皇上……”
他怔住,眸光頓時冷起來,她的話已讓他知曉,她似乎已經看出了他對暮雪的真心,隻是不願意承認,更是願意用裝傻來保持自己的真心,說服自己的等待並沒有被辜負……
“皇上,罪妾想回到您身邊”,見他沒有回應,她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接著用指頭緊緊的纏住了他的手指,滿是絕望與害怕的道:“皇上,如月不要再等了,如月害怕……”
害怕……他眼中升起複雜,害怕麼?這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將她放在風口浪尖上,她卻直到現在才感覺到害怕,想到這裏,他不禁又想起了那個處處防備他,甚至為了如月唱那首曲子給他聽的女人,當初,他所利用的是她的話,或許,時至今日,她早已經與他反目成仇,而不是像如月這般抱著他哭訴害怕……
又想起她了,他的劍眉一動,似乎在每一刻,無論他麵對哪一個女子都會如此,三年前,他舍去了如月對自己的真心,更是拋下了她這張與‘那人’極為相似的麵容來成全自己今日的計劃,而今日,他的心卻為那個從另外一個時空走來的女子所牽動,而這種心悸從開始時,就另他無力拒絕。想到暮雪,他的心突然被另外一個想法顫動了一下,如月愛上自己,而他,卻一味的利用,一味的去欣賞她那張與‘那人’相似的麵容,而今,他卻對暮雪百般思念,是否,就是太祖所謂的宿命輪回,物極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