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世事虛幻誰彷徨(1 / 3)

三名黃衣僧人並肩而立,凝望著眼前的一座孤墳,這墳頭上已是雜草叢生,樹頂上烏鴉呀啊而鳴,秋風瑟瑟,枯草濛濛,三名僧人望著墳頭,臉上均是悲憤恚怒,眼睛通紅。

過的片刻,左邊那長眉僧人向身邊的長須僧人道:“師兄,此事屬實,梁師弟果然已經死了多年了,你瞧這墳頭,已經是荒草連連。”右邊那粗眉大眼的僧人道:“師兄,看樣子殺死梁師弟的果真就是那邱老頭,喬五所說的是真的。”那長眉僧人怒道:“咱們這就去找邱老賊報仇,梁師弟行善積德,造福鄉裏,不知有多少人受過他的恩惠。這邱老賊作惡多端,無緣無故的將梁師弟害死,這個仇咱們少林寺不能不報。”說著將手中的摒鐵禪杖重重一頓。那大眼僧人想的跟這長眉僧人一樣,說道:“不錯,邱老兒殺死梁師弟,這個梁子是跟咱們少林寺結下了。”兩名僧人一緊手中的鐵環禪杖,眼望長須僧人,等他發話。

那長須僧人約莫三十七八歲年紀,相貌清臒,一縷黑須飄於胸前,他聽了二僧的話,淡淡的眉毛動了一動,說道:“梁師弟死去多年,邱老頭隱匿江湖,行蹤難定,又怎能叫咱們輕易找到?何況這邱老頭工於心計,極是狡猾,他若想不叫咱們找到他,必定設下什麼奸謀詭計,等著咱們去自投羅網。”長眉僧人兩條長眉一挑,說道:“如此,梁師弟的仇怨就不報了麼?任由那殺人凶手逍遙快活,無法無天麼?”大眼僧人道:“正是,師兄,梁師弟向來與世無爭,平白無故的遭此毒手,咱們是他的同門師兄弟,可不能坐視不管,叫那邱老賊逍遙法外。咱們若不替梁師弟報了此血海深仇,那邱老賊還道咱少林寺怕了他,不敢前去尋他,若叫江湖上的朋友知道了,就該說咱們少林寺不仁不義,無視同門的生死,以後叫咱們少林寺如何再在江湖上立足?更有何麵目去麵對江湖上的英豪?”

長須僧人搖了搖頭,說道:“人生自由千般苦,舍卻虛無身,喜怒哀愁貪嗔癡,清淨本我心。二位師弟所言甚是,但多行不義必自斃,邱老頭如此作惡滿盈,老天自會懲戒他的,咱們此次出寺,隻是探訪梁師弟是否真的如喬五所言已然身死,與梁師弟報仇的事,咱們回到寺中,向方丈並諸位長老稟明,有方丈載決。”口宣佛號,轉身便行。

兩名僧人手執禪杖,隨在他身後,那大眼僧人雙眼圓睜,怒氣未消,說道:“世間妖孽作惡,我佛慈悲,必派護法金剛鏟除妖魔,還人間一個清靜,阿彌陀佛。”長眉僧人向他瞪了一眼,大聲道:“妖邪做猖,金剛轉世,我佛如來,法旨惠降,掃除妖魔邪祟,乃我輩護法僧人的職責,鏟除妖魔,為善人間。”長須僧人搖了搖頭,說道:“你們不聽我勸,闖出禍來,師尊怪罪下來,你們又怎能承擔得了?”大眼僧人正色道:“鏟除魔惡,護法光正,小弟甘願領罰。”長眉僧人知道師兄為人老實,處事謹慎,最是聽師尊的話,這件事在給他說下去,他也是不會同意,向那大眼僧人使個眼色,說道:“護法除魔,乃是吾輩弟子勢所必行之事,但咱們不能聽師兄的話,還是等回到寺中,再聽方丈如何吩咐。師兄,天色已晚,天邊黑雲滾滾而來,大雨轉眼即止,咱們還是先找個落腳之處,歇上一晚,明天再行趕路。”長須僧人搖頭道:“奸邪妖魔,為禍人間,單憑你我幾人之力,怎能匡扶函正?這次師尊叮囑你我不得隨便與人動武。哎······明空明相,前方山頭上有一座寺廟,咱們且到那裏掛單歇宿。”

秋風時緊時緩,眼見落日灰蒙蒙的,黑雲自天邊洶湧而來,風勢漸狂,塵沙泥灰,枯枝敗葉,漫天飛舞。長須僧人明淨抬眼望向天空,自言道:“風雲變幻,世事無常,禍福難料,也是人力難以揣測,區區此身一具臭皮囊,漂泊來去,竟也身不由己。看來要想真正舍卻一切,參悟本法,絕非一朝一夕的修行所能夠辦到。”眼見風雲變幻,大雨即來,三人展開輕功向前麵林木遮掩之中的牆角奔去。

三人奔到山腳下,隻見半山腰上林木蔥蔥之中,建著一座白牆黃瓦的寺廟,三人正向山上縱躍之時,便聽得山邊雷聲轟隆,電閃皎皎,三人躍上一處斷崖,猛聽得劈嚓一聲驚響,一道雷電自山邊落下,擊在山邊的一棵大鬆樹上,轟隆一聲,一株大鬆樹被從中劈開,倒向山下。緊跟著大雨如注,水霧彌漫,瀌瀌無盡,三僧都帶有雨笠,立時穿好,幾個起落趕到山廟之前,大眼僧人明相上前打門,打了一陣,不見有寺僧來開門,明相又用力打了幾下,高聲叫道:“小僧山中遇雨,請大師傅大開方便之門,容我等暫避風雨。”

隔了好一會,才聽得門內腳步聲響,有人喝道:“什麼野人在外麵大呼小叫?佛爺沒工夫理會爾等,快快滾蛋。”明相聞聽此話,不覺大怒,大聲喝道:“你這是佛門清靜之地,怎能如此無禮口出妄言。”伸掌在門上輕輕一推,內力到處,咯吱一響,將門閂震斷,寺門打開,明相大步而入,喝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一個出家人敢如此橫蠻。”明淨明空二人聽到那幾句話,也是忍不住聳然大怒,均想這裏即是佛門禪院,理應廣開方便之門,普度眾生,哪有出家人如此說話橫蠻的?明淨終究謹慎,他知道明相脾氣暴躁,一言失和,便要拳腳相向,忙和不明空跟了進去。

隻見明相禪杖往地下一頓,砰地一聲,搗碎了一塊青磚,向一名白衣僧人喝道:“阿彌陀佛,原來出言不遜,對人無禮的妖蟲是這般摸樣,真是可笑啊可笑。”那白衣僧人相貌醜陋,是個胖子,臉上肥肉直往下垂,他見眼前這黃衣僧人震斷門閂而入,極是無禮,又聽他說話譏刺自己,不禁大怒,喝道:“你這臭和尚,擅闖我寶刹,口出汙言譏刺於我,實在無禮至極。”他話還沒說完,隻見他右手一抬,嗤嗤聲響,三枚袖箭帶著藍光向明相咽喉射到。明相見他右肩一動,便知他要出手,隻是沒想到這胖僧人心腸如此歹毒,見他暗器上發出藍色光芒,知道暗器上喂有劇毒,伸手指夾住僧袍一角,向上一抬,便將三枚毒箭悉數收住,喝道:“大膽,你乃佛門弟子,怎的出手如此狠毒?我與跟你沒什麼深仇大恨,為何一上來就用毒箭射我?太也豈有此理。”

那胖和尚見他一伸手便將三枚毒箭接住,冷笑一聲,忽然欺身而近,揮掌便向明相拍來,明相見這和尚身材肥胖,但身影晃動之際盡顯迅捷,隻覺他掌力雄厚,是個高手。明相惱他不分青紅皂白便想殺人,右掌拍出,砰地一聲,與那胖和尚對了一掌,明相紋絲不動,那胖和尚卻向後躍出丈餘,明相要與他說清楚此來之意,但見那胖和尚足尖一點,便又合身撲來,雙手忽拳忽掌,瞬息間便向明相打出四四一十六拳,明相沒想到這胖和尚身手如此矯捷,見他這一十六拳勁道淩厲,當即施展韋陀掌,與那胖和尚鬥在一起。

兩人均是以快打快,瞬息之間,兩人已對拆了三十餘招,明相與那和尚對敵之時,已將禪杖插在地下。隻見兩名僧人在門簷下掌影飛舞,鬥得甚是激烈。明淨明空站在一旁觀戰,隻見這胖和尚功夫高強,與明相相鬥,起初還能打成平手,但鬥到四十餘招之後,明相的韋陀掌功力顯露出來,呼呼數掌,便將那胖僧人打的隻有招架之功,不住後退。明淨明空見這胖和尚的武功,陰狠毒辣,不是佛門中的功夫,明空在達摩院精研各門各派的武功,他見這胖和尚所使得功夫乃是山東麒麟洞一派的歹毒功夫,麒麟洞在江湖上隻是一個小門派,門中弟子也極少在江湖上走動,是以江湖上知道麒麟洞這一派的人不多,但有知道麒麟洞這一派的人,都知道這麒麟洞的人物都是些邪魔外道,這些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個個行事陰狠毒辣,隻要給這一派纏上了身,極難擺脫。

隻見二僧又鬥得幾招,明相呼呼兩掌直拍過去,那胖和尚不能抵擋,向後躍開,隻聽砰砰兩聲,明相這兩掌擊在牆壁之上,直震得簷上泥瓦簌簌而落,雨水也從破洞中直落下來。那胖和尚一躍之勢,正躍在天井之中,其實大雨如注,他一身身僧衣登時淋得濕透,明相也瞧出這胖和尚的來曆,知道他是邪派高手,戟指喝道:“你這妖魔鬼怪,不是出家人,你是麒麟洞的外道邪魔。”那胖和尚聽了此話,吃了一驚,隨即哈哈大笑,喝道:“少林寺的禿驢果真眼光厲害,竟然知道老子的門派,有本事的就跟著過來。”話音甫落,兩個起落,便躍進一座偏殿之中。

明相正欲追蹤前進,隻見明空上前說道:“師弟,不可莽撞,這家夥是山東麒麟洞的高手,他適才與你交手時所使得功夫,叫做‘碧血凝爪功’這門功夫是他麒麟派的獨門絕技,端的是陰狠毒辣,這家夥功力又是極深,看來他一練到此功的第九層了,咱們不可小覷了他。此人陰狠詭詐,小心他布置陷阱,引我們上當。”明相道:“我也瞧出這家夥是麒麟洞的妖人,這麒麟洞素來在江湖上沒什麼好名聲,壞事到是做了不少,此洞既然有人在次出現,必定有什麼壞事要做出來,咱們不趁此時機滅了這妖人,日後又怎能找到這般好的機會?”說著提起禪杖,便要追入殿中。

明淨和尚道:“即是如此,咱們分三路夾攻,縱便賊子有什麼奸計,也叫他們措手不及。”明相明空二僧齊聲道好,二僧繞道那偏殿左右,躍上屋頂,準備破窗而入。明淨口宣佛號,提著禪杖走進殿中,隻見這偏殿之中極是破敗,佛像毀壞,難睹真容,四下裏蛛網糾結,鼠蟻亂竄,不覺大是歎息,口宣佛號,說道:“這裏破敗如此,看來這寺中的僧人早已經人去多時了。二位師弟,下來吧!”

隻聽得左右房頂之上,有人大聲呼和,叮當聲響,有人交上了手。明淨知道敵人在房脊埋伏,二位師弟以上房頂,立時落入他們圈套,正欲躍上房頂,忽聽得正前方嗤嗤嗤嗤數聲響動,數隻暗器射了過來,聽聲音發射暗器之人武功不弱。明相見這暗器襲來,鼻中被便聞到一股腐臭魚腥之氣,知道這暗器上喂有劇毒,他禪杖揮舞,隻聽叮叮當當數聲響過,明淨已將這暗器悉數打落,喝道:“賊子狠毒,貧僧與你們無冤無仇,竟然以這般狠毒的暗器傷人,出來。”禪杖一揮,運勁向那破佛像擲去,隻聽轟的一聲,原本隻剩半尊佛身的殘像,被他這禪杖擊得粉碎,當得一響,插在佛像身後的牆壁之上,隻見泥灰紛飛之中,一條肥胖的身影急躍而來,呼呼兩掌,拍了過來。

明淨見這胖子正是那麒麟洞的假和尚,喝道:“假扮僧人,有辱佛門清譽,貧僧今日就以護法金剛,滅了你這妖邪。”身子向左一閃,嗤嗤兩指,兩道剛猛的勁氣點向那胖和尚手臂上的兩處穴道。那胖和尚見他這兩指勁道剛猛,正是少林寺絕技“多羅葉指”,他知道厲害,不敢托大,身在半空,忙橫裏一個旋身,翻落下地,雙足連環,瞬息間連出三四一十二腿。明淨見他身軀肥胖,出手時卻極是矯捷靈活,心下對麒麟洞的武功也頗為讚許。見他十二腿踢到,躍起閃避,雙指連環,嗤嗤聲不絕於耳,那胖子接連向他踢出一十二腿,他便依樣葫蘆,還了對方一十二指。

明淨乃少林寺羅漢堂八大金剛之首,武功卓絕,他這一十二手多羅葉指已經點出,那胖和尚如何能抵擋得了?立時身中三指,鮮血湧出,砰地一聲,摔在一張佛龕之上,格子聲響,向佛龕壓得粉碎。明淨見他受傷倒地,並不上前夾攻,雙手合什,說道:“阿彌陀佛,胖施主即是麒麟洞的高手,便當行善積德,貴門一向名不甚善,作惡之事,時常有之。胖施主應以振興本門的清譽為己任,廣施善德,將貴門的汙名一掃而清,實是不該在行作惡。”那胖和尚正是麒麟洞的高手所假扮,他隨身中三指,但卻並無大礙,明淨慈悲為懷,所點中他的三指,均不在要害之處,那胖子背脊一著地,立時翻躍而起,那三指雖不是致命傷,卻也傷的不輕,他跪倒在地,出指如風,點了自身的幾處大穴。

明淨躍上佛座,將禪杖拔下,一躍出門,向那胖和尚道:“盼你好自為之。”隻見左右方脊上屋瓦掉落,兵刃相交聲不絕於耳。當即躍上屋頂,隻見兩邊個有八個僧俗男子,圍著明相明空狠鬥。明相明空揮舞禪杖,力敵八名敵人,那明相使的禪杖大開大合,氣勢雄渾,正是少林絕技七十二路伏魔禪杖,他禪杖揮舞開來,方圓丈餘之處盡在他的禪杖籠罩之下,對手雖然人多,而且各個武功不弱,但卻是不能突入他禪杖所形成的杖影裏。那名空使得卻是少林寺羅漢伏魔棍法,與他對敵的八名僧俗,或執鋼刀,或執長劍,形貌各異,武功不弱。明淨見兩名師弟雖然均是以一敵八,但卻均是占得上風,一撇眼間,隻見遠處的一座鍾樓之上,兩名灰衣僧人手執鋼刀,押著一個青衣女子正自躍下,當即大喝一聲:“賊子留下人來。”幾個起落,便躍到那種樓之前,一招“佛渡千山”禪杖駕著疾風,分向那兩名灰衣僧掃去。

那兩名灰衣僧人相貌狠惡,其中一個走耳上還戴著一個銅環,兩僧見明淨轉眼即止,出手如風,招式威猛凝重,知道是個不好惹的佛,雙刀各自向外一格,錚錚兩響,兩名灰衣僧夾著那女子向後退了三步,執刀之手隱隱發麻。那帶銅環的僧人喝道:“你娘的臭賊禿,管爺爺的鳥是來。”另一名僧人喝道:“臭和尚,你快讓開,這件事跟你沒關,你別找麻煩。”那女子長發散亂,遮住了臉麵,似乎口中還被塞上了布條,嗚嗚的不能說話叫嚷。

明淨見這兩名僧人口出惡言,相貌凶惡,渾沒出家人慈眉善目,喝道:“爾等假扮我佛弟子,多行惡事,貧僧身為護法金剛,佛門清譽,豈能叫你等毀壞?留下人來,回頭是岸。”那帶銅環的僧人“呸”的一聲,罵道:“臭和尚,想要英雄救美,將這小美娘奪了去,做押廟夫人麼?”另一名僧人哈哈大笑,笑聲甚是淫邪,說道:“大家都是佛門中人,師兄,你若想要,咱兄弟也不能不給你。哈哈!”明淨搖了搖頭,說道:“一派胡言,我乃出家弟子,怎可做出這等破戒之事。爾等妖邪,妄言嗔嗔,我佛施威,金剛降魔。”禪杖卷起一團勁風,向兩名灰衣僧人掃去。那兩名灰衣僧人見他禪杖厲害,不敢硬接,帶著那女子,又躍回鍾樓。

明淨如影隨行,跟著躍上,禪杖橫裏一掃,一股勁風發出,當的一聲悶響,這股勁風正撞在銅鍾之上。四人相距銅鍾甚近,這一聲響動,隻震得各人耳鼓嗡嗡作響。哪帶銅環的僧人罵道:“臭和尚,如此胡攪蠻纏,非得叫爺爺跟你拚了性命不可。”將那女子往同伴手中一推,說道:“你先走,我來對付這賊禿。”說著,鋼刀謔謔,衝到近前,向明淨連出四四一十六刀。明淨見他這一十六刀刀法頗為陰狠,禪杖倒轉,左一撥,右一撥,輕描淡寫之間,就將他這一十六刀盡數擋開,左掌輕揮,向那僧人胸口拍出一掌。

那僧人隻覺胸前一陣窒息,瞬息之間呼吸也感到甚是困難,知道厲害,不敢硬接,百忙中他將那女子忽然拉到自己身前,想要將她當做擋箭牌。明淨細眼一睜,喝道:“好歹毒的心腸。”手掌一翻,一股掌力斜斜拍出,繞過那女子的身子,襲向後麵的灰衣僧人。那僧人沒料到明淨的掌力竟然這般奇特,隻聽砰的一聲,這股掌力依然拍在他的背脊之上,那僧人哼的一聲,卻不向前飛跌,斜斜的向左側跌下鍾樓。另一名僧人見狀,忙躍下鍾樓相救同伴。明淨一掌將敵人拍下鍾樓,心下一陣喜慰,他這“佛繞千轉”的掌力剛練成不久,這是第一次與人交手,竟然一擊成功。那女子被那和尚一帶之下,身子跟著向下跌落,明淨伸手在她手臂上一拉,將她拉了回來。

明淨伸出兩根手指,往綁在那女子身上的繩索一捏,捏斷了繩索,那女子吐出口中的布條,變向明淨下跪,說道:“多謝大師救命之恩,小女子永感恩德。”明淨伸手在她右臂上輕輕一托,將她托起,說道:“阿彌陀佛,路遇不平,救苦危難,乃是我佛門職責,女施主不必如此。”那女子向下麵一看,已不見了那兩名僧人的影蹤,不禁又驚又怒,叫道:“啊喲!不好,那兩個惡僧逃走了。”明淨道:“女施主,這些僧人怎麼會做出這種惡事來?他們怎麼會將你困在此間?”那女子想起自己受的淩辱,甚是惱怒,恨聲道:“哼!這些毛賊根本不是這法妙寺的和尚,這法妙寺的和尚已經都被他們給殺光了。”明淨聞聽此言,不覺悚然動容,說道:“什麼?這寺中的僧人都被殺光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路,竟然如此膽大妄為,屠殺僧侶,強占寺廟,毀我舍利,辱我道法。”明淨原本性子甚是隨和,但他一聽到這件慘事,仍是不禁怒氣上衝。

那女子道:“這些人都是綠林強盜,他們不知道為了什麼,突然來到此間,殺僧占寺,胡作非為。我途經此地,正要回家探親,不想被他們抓上上山來,若不是大師及時趕到出手相救,隻怕小女子這時已然是生不如死了。”明淨點點頭道:“這些邪派妖魔,胡作非為,假扮僧人,毀我佛門清譽,今日教小僧碰上,豈肯放過?女施主,這裏還有多少匪惡?”那女子道:“人數不少,隻怕有三四百人。大師,你勢單力孤,隻怕鬥不過這些無恥之徒。”明淨微微一笑,說道:“女施主放心,貧僧還有兩個師弟,和我三人之力,要掃除這些禍世妖魔,已然足夠了。女施主,這裏很是危險,你先找一個地方多起來。”那女子道:“不,我要跟著大師將這些惡徒殺光幹淨。”

明淨見她堅持已見,無法可施,口宣佛號,說道:“女施主既然主意已定,貧僧也不能強求,女施主隨在貧僧身後,自然無恙。”那女子點點頭道:“多謝大師好意,咱們走吧!我聽那邊還有人在相鬥。”話一說完,一個筋鬥,輕飄飄的躍落下地,便向東南方奔去。明淨見她躍落的身法甚是輕盈,不乏名家之範,心想:“原來她曾得名家傳授,我這下可走眼了。”眼見那女子已然躍上一座殿堂,當即跟了上去。

穿過一個天井,隻見一座偏殿頂上,長眉僧人明空正舞動禪杖與十餘名敵人鬥得正緊,隻見明空禪杖橫掃,將一名漢子掃開落下去,禪杖回撥,已將四名敵人的單刀盡數格開,卻不見明相的蹤影。明淨高聲叫道:“師弟,明相去了哪裏?怎麼不在這裏。”那女子幾個起落,躍到近處,挑起一柄掉在地下的單刀,斜劈一刀,那漢子舉刀一格,當的一聲,那女子變招迅捷,手腕一翻,單刀橫削,那漢子手上慢得一慢,喉頭上中了一刀,咕碌碌滾了下去。那女子單刀飛舞,搶上前去,橫砍直削,瞬息之間,已有三名敵人死在她的刀下。明淨看到她瞬間便連殺四人,武功極高,隻是出手太過狠辣,想來是她因為被這些人關了半日,受辱不輕,心中惱恨,說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武功高強,貧僧佩服。”說話之間,明空與那女子又殺了三人,餘下的還有七名敵人,他們已不是明空的對手,退到一旁。

那女子冷哼一聲,揮刀想要將這些人一一格斃,隻見明淨一躍上前,攔住了她,說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上天有好生之德,隻要你們能放下手中屠刀,我佛自會大施慈悲,教爾等悔過自新。”那女子被明淨攔住,衝不過去,怒道:“大師,這些人都是作惡多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們怎會聽你的勸誡?大師若是放了他們,這些人當麵說要悔過自新,轉身就去為非作歹,大師又能怎樣?”明淨低眉不語,過得一會,說道:“但他們既然不再反抗,我們又何必趕盡殺絕?給他們留條活路,這也是佛祖慈悲之意。”那女子哼的一聲,說道:“你是出家人,慈悲為懷,我可不是。”單刀一揮,便向一名漢子咽喉削去。

那漢子向後一躲,叫道:“我已丟掉兵刃,為何還要下殺手?”那女子哼的一聲,罵道:“無恥之徒,留著何用?”揮刀進擊。明淨禪杖一伸,搭在她的單刀之上,那女子隻覺他禪杖之上,蘊有無窮重力,隻是他含勁不發,喝道:“大和尚,你想幹什麼?你非得阻我殺了這些惡人麼?”運勁想要抽回單刀,但覺對方的禪杖之上,忽然生出一股吸力,將自己的兵刃牢牢吸住,她運了幾次勁,始終收不回單刀,甚是恚怒,喝道:“不用兵刃,我照樣將這些惡徒掌斃。”鬆開單刀,揮掌便向一名漢子拍去。那漢子沉肩躲避,明淨正欲出手阻止,忽然之間,見那漢子右手一抖,寒光閃耀,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柄短刀,向那女子胸口刺到。那女子冷哼一聲,喝道:“狗賊。”手掌到處,一掌擊在那漢子右臂之上,格的一聲,將那漢子的右臂擊斷,那漢子“啊”的一聲,短刀落地,向後退出。

那女子正欲上前將這漢子一掌格斃了,卻被名淨橫禪杖攔住了,說道:“女施主,他已斷了一條手臂,已經吃到了苦頭,女施主慈悲為懷,手下留情。”那女子喝道:“大和尚,你要我慈悲,而這些人都是十惡不赦的惡徒,你沒瞧見適才他還想偷襲刺殺我麼?你要我放過了他們,可是你一時慈悲,竟換來這些人繼續為惡人間,不知又有多少良善為今日大師的慈悲而遭到報應,大師若是慈悲,就應該學學金剛伏魔除奸的故事,將這些為禍人間妖魔惡障,盡數鏟除,不要叫他們在為禍人間。”明淨聽了她這一番言語,不禁呆在當場。那女子出手甚快,趁他踟躕之際,抓起單刀,唰唰幾刀,便將幾個漢子砍翻在地,名相明空二僧卻是嫉惡如仇,均有心將這幾個賊人鏟除,但礙著師兄明淨,不能下手,這時見那女子出手宰殺,也不出手阻攔。

瞬息之間,七名漢子屍橫當場,明淨回過神來,已是晚了,不禁長歎一聲,雙手合什,說道:“阿彌陀佛,女施主的鋼刀緣何這般快捷?為什麼不給他們改過自新的機會。”那女子拋下手中的單刀,說道:“我被這些賊人擒住,若不是三位大師及時出現,後果當真不堪設想,這些人原本就是將做惡行歹視作家常便飯,不知道有多少人壞在他們的手上,與私與公,我都應該出手將他們鏟除了,為天下老百姓做一件大功德。”明淨雖然極不讚同她的說法,但也無言可對,瞧了瞧地下的屍體,說道:“事已至此,貧僧也不能再說什麼了,女施主既已安然無恙,咱們就此別過。”行了一禮,便欲轉身離去。

那女子忽道:“且慢,敢問大師,是不是來自嵩山少林寺?”明空回身道:“女施主所言正是,小僧師兄弟三人,正是少林寺的。”那女子聞聽此言,甚是高興,將手中單刀拋下,向三僧行了一禮,說道:“小女子言語多有冒犯,請三位大師不要見怪,其實我有一個堂兄便在你們少林派出家為僧,不知三位大師識不識的我哪位堂兄!”明相對她的說話頗為懷疑,說道:“敢問姑娘,你哪位堂兄是在少林寺哪一位高僧門下剃渡?他的法號是什麼?”那女子說道:“這個我可不知道了,我跟我堂兄已經十餘年沒見過麵了,我那位堂兄出家時叫白龍玄,嗯!我記得他左手臂上有一塊朱砂胎記,對!就是這個。”明淨慈眉善目,想了一會,說道:“女施主,我少林寺僧眾不下五千之眾,這寺中的僧人按輩分為分,也有許多不入輩的僧眾,這些人出家剃度,俗姓名字名字已經棄之不用,女施主不知道你這位堂兄的法號為何,貧僧一時也想不到女施主的堂兄到底在哪一院為僧。”

那女子道:“我堂兄今年應該四十出頭了吧!他手臂上的朱砂胎記甚是明顯,三位大師沒有見麼?”明淨搖了搖頭,道:“恕貧僧眼拙,貧僧在少林寺中三十餘年,還從未見過有哪一位僧人的手臂上有這麼一塊朱砂胎記,二位師弟,你們知道麼?”明空名相搖搖頭,說道:“沒有見過。”明淨向那女子道:“女施主是不是記錯了?時光匆匆,能將一切記憶消磨幹淨,何況女施主跟令兄已有這麼多年沒有見過麵了。”那女子道:“不會,以前我見過我堂兄手臂上的胎記,縱便是二十年不見,我也不會記錯。”明淨點點頭,說道:“阿彌陀佛,或許令兄沒有在我少林寺出家為僧也說不定,世事本就難料,令兄的行蹤隻怕還的靠女施主前去尋覓。”轉眼向四周瞧了一眼,說道:“此間所發生的事情,極是蹊蹺,那些假僧人不知道是什麼來曆,他們藏匿此間,易容作惡,毀我如來清譽,這件事既然叫少林寺撞見了,少林寺自是不能避而不見,但此事絕非尋常的盜寇所做出來的,到底這件事牽涉到什麼,貧僧還的回寺稟明方丈,聽尊示下。”他向那女子行了一禮,說道:“此間不是善地,女施主應當盡快離去。阿彌陀佛,貧僧告辭了。”

哪女子忽道:“三位大師請留步,小女子這裏有一封信,想煩勞大師捎回寺中,如果三位大師能夠見到我的堂兄,請大師將這封信交給我堂兄,小女子多謝了。”明淨接過信箋,說道:“如果令兄當真在我少林,貧僧定當替女施主完成心願。”哪女子向明淨襝衽施禮,說道:“多有打擾,請大師見諒”明淨口喧佛號,向哪女子行禮作別。

三僧下的山來,便即覓路前行,行不出多遠,便轟隆隆響起雷來,不多時便下起大雨來。三僧時常行腳,身上都帶有雨具,各自將傘打開。名相道:“師兄,雨勢太大,咱們還是先找個所在避避雨,等雨小些再行趕路。”明淨指著遠處一處茅草涼亭,說道:“哪裏有一個涼亭,正好共咱們避雨。”三僧施展輕功,片刻之間便趕到涼亭,隻見涼亭之中麵對麵坐著兩個黑衣漢子,這兩名漢子身上衣衫都是濕漉漉的,頭上的雨笠壓得極低,瞧不見兩人相貌,看情形兩人剛到不久。

三名少林僧是何等的修為,三僧一進亭便已瞧出這兩家名漢子均是身負武功之人,瞧兩人的眼睛炯炯有神,隻怕武功還不低。三僧不知道兩名漢字的來路,行走江湖,同道朋友,隻需禮讓三分,也就各不相同幹。三名神僧向那兩名漢字合什行禮,明淨朗聲說道:“阿彌陀佛,貧僧師兄弟三人途中遇雨,想在這裏歇息片刻,以避風雨,多有打擾,還請兩位施主見諒。”那兩名漢子神態甚是倨傲,也不想三僧瞧視,左邊那人揮了揮手,說道:“這涼亭又不是我做的,你麼想待多久便待多久,幹我屁事!”右邊那漢子甚是不耐煩,皺起眉頭,說道:“走走走,這涼亭這麼大,你們喜歡做那裏邊坐那裏好了,隻是別在爺爺麵前晃來晃去,晃得我心煩意亂。”明淨三僧在少林寺已是一等一的高好手,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不論是誰見到三僧都會禮敬有加,客客氣氣,別說出言不敬的言語不會說一個字,便是舉止神態也是畢恭畢敬,這兩個漢子不知道是何來路,竟然甚是傲慢,言語之間甚是無禮。名相脾氣急爆,見兩人無禮之極,便想發作,卻被明空攔住了。

明淨深有修養,微微一笑,也不生氣,說道:“打擾了。”便在涼亭的靠外處坐了下來。明空名相挨著師兄坐下,名相瞪著雙眼,隻向那兩名漢子瞧視。那兩名漢子見到名相的容貌,隻是個天上金剛下凡一般,極是威武,但他二人不知天高地厚,見到名相向自己狠瞧,一人喝道:“喂!兀那和尚,你奶奶的,老是瞪著爺爺幹麼?爺爺臉上又沒長豆子,你眼睛這麼大,當心爺爺將你的狗眼珠子挖出來。”說著兩人哈哈大笑。名相圓睜大眼,向明淨瞧去,明淨說道:“佛說清淨心,不受外來困惑,師弟,你閉目養神,心中默念金剛經,心頭迷惑便會立去。”

明空也在旁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世人皆多謗怨憎恨,迷途之心,混混沌沌,師弟,外來怨言,原本就是虛無之物,須知我佛慈悲。”名相也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原本對這些謾罵怨懟之言,本就不放在心上,隻是他心性剛猛,便如是佛說世界中的降魔金剛,對不平之事,見之便不能袖手不理。名相見這兩個無知漢子,言語無禮,本想出手教訓他們一下,但聽了兩名師兄的話,微微一笑,吹了吹嘴角的赤髯,雙手合什,閉目默念。

這一下莫不做聲,反而叫那兩名漢子以為這三個和尚好欺負,一名漢子笑道:“啊哈!怎麼三位大師都是屬烏龜的!老子敲碎了你們的烏龜殼,你們便隻會將綠腦袋縮進龜殼裏,哈哈!好笑啊好笑!”另一名漢子也笑道:“有道是千年王八萬年龜,三位大師既然是屬烏龜的,那該是在水中吧!怎地誰這麼不長進,將三隻大烏龜弄上岸來啦!來、來、來、老子做件好事,將這三隻大烏龜都放生好啦!”說著便站起身來,哈哈大笑著走到明空身前,見到他兩條長眉直垂到腰間,相貌大是奇特,笑道:“大哥,你瞧,這隻烏龜還是個長眉毛的龜呢!咱們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長這麼長眉毛的烏龜。大哥,小弟將這眉毛拔了下來,給你做把刷子使使。”說著便伸手來抓明空的兩條長眉,明空原本不想多惹是非,閉目養神,這是眼見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來抓自己的長眉,當即張開眼來,一雙長眉同時向上挑了起來,便如是金剛下凡,神態威猛。明空突然大喝一聲:“咄!何方妖孽,敢在本座駕前為惡做猖,還不快快跪下,盡贖罪孽!”

那漢子沒料到這和尚竟會突然有如此一喝,當即嚇得“媽呀!”一聲,跌坐在地。另一名漢子吃了一驚,叫道:“兄弟,怎麼?這些和尚竟敢動手?”身影一晃,欺到明相身前,伸手往他身邊的禪杖抓去,明相閉目靜坐,僧袍壓住了禪杖。那漢子手指剛一觸到禪杖,突覺禪杖上傳上來一股電流,指尖一麻,“啊喲!”一聲怪叫,急忙縮手,直覺一條手臂麻木難忍,叫道:“這和尚會使妖術!”突然伸手向明相肩頭抓落。眀相雖然閉目養神,但聽這漢子的出手手法,知道這兩人武功平平,卻在這裏耍官腔,心中暗自好笑,隻覺他向自己肩頭抓落,心想:“你這呆人,竟然這麼橫蠻無禮,好!和尚便陪你玩玩兒。”任由他抓住肩頭,那漢子笑道:“這下知道老子的厲害了吧!快起來!”手上使勁,想要將明相粗壯的身軀拉起,豈知眀相肩頭上忽然生起一股吸力,將他的手掌牢牢吸住,那漢子一拉之下,沒有拉動,想要收掌,卻不知怎地手掌竟然被這和尚的肩頭牢牢吸住,他運勁拔的一拔,手掌便如是給人用膠粘在他身上一般,哪裏拔得動?他大驚之下,叫道:“這和尚不能碰,身上有妖術。兄弟,快幫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