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的大祭司有了一種被人戲弄過後的羞辱感,要說自己掌管九黎族這麼多年,老狐狸的特性絕對是不是吹的,但就是這樣的老狐狸,卻仍舊神不知鬼不覺的被人給擺了一道。果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現在魑魅與魍魎已經先一步出手了,自己要是再不有所表示的話,就隻有等著卷鋪蓋走人的命運了。要說玩弄權術,無麵絕對是個中好手,不過現在無麵正在負責腐化天蓬元帥,並不在大祭司的身邊。這次要麵對的對手非比尋常,單槍匹馬必然會吃敗仗,所以大祭司決定先培養幾個絕對忠於自己的死士。看了看旁邊的無法,大祭司十分陰險的笑了一笑,這家夥雖然腦子不夠靈活,但要說忠誠,那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再加上之前自己從九天玄女手上救下了他的小命,無法對於自己,幾乎就已經到了感恩戴德的程度。像這種毫無心機隻會埋頭做事的人,培養成自己的工具那是最好不過的。
不過話雖如此,必要的試探還是要有的。因為先前無法問大祭司的那個問題大祭司一直都沒有回答,所以無法在這段時間裏麵一直保持著弓腰側聽的姿勢。大祭司抬頭看了無法一眼,“無法,本座待你如何啊?”
自己的提問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卻招來大祭司這樣的當頭一問,無法頓時覺得有些惶恐,還以為是自己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兩腿一哆嗦,直接就跪在了地上,口中大喊,“大祭司待無法有如再造,若是因為無法做錯了什麼事情惹大祭司生氣了,還請大祭司嚴厲責罰。”
大祭司也被無法給弄愣了,連忙把無法給扶了起來,“我就問一句話而已,你至於嗎,快起來快起來。”
安撫好無法之後,大祭司歎了一口氣,“無法你沒有做錯是什麼,是本座我趕上麻煩事情了。”
無法愕然,“所有計劃內的事情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之中,大祭司如何會趕上麻煩事兒呢?”
“方才沐血尊者的話想必你也已經聽見了,我認為左右使這次回來很有可能是針對我的。”
“九黎族在大祭司的治理之下已經有了恢複生機的跡象了,而且尋找大酋長的事情也一直不曾耽擱過。就算是左右使回來,也沒理由為難大祭司啊。”
“你這讓以為可不代表所有的人都這樣以為,那麼我來問你,你對之前在族內流傳的左右使的事跡怎麼看?”大祭司微笑的看著無法,不知道無法會有怎麼樣的觀點。
“大祭司是說左右使在涿鹿之戰的時候從九天玄女手上救下大酋長的事情嗎?”無法並不知道之前自己差一點就歇菜正是因為九天玄女發威,所以現在提到九天玄女的時候並沒有太多的驚奇。
“就是這些,說說你的看法。”大祭司點了點頭說到。
“無法的看法可能有些奇葩,說出來大祭司你不要笑話。依我的愚見看來,左右使之所以成為眾人口中的英雄,是因為他們在戰場上麵救下了大酋長,重點是在一個救字上麵,可以說這裏是成就左右使最關鍵的地方。但是左右使第二次出麵救援大酋長時候的表現,則完全可以將之前的功績全部抹滅掉。”
大祭司很滿意的點頭,以前無麵在的時候,遇到事情總是無麵代表他們兩兄弟來發表自己的見解,無法很少發言。或許正是這樣才一直讓大祭司誤以為無法是一個不善言辭的人,雖然無法的話還沒有說完,但光憑前麵的半截,大祭司已經預感到無法會給自己一個很圓滿的答案了。有時候先知先覺並不是一件十分愉快的事情,但現在,大祭司很慶幸自己提前知道了答案。大祭司笑了笑,“接著說下去。”
“第二輪援救的時候,左右使想要破壞九天玄女封印大酋長的陣法,最後卻被自毀的九天玄女所傷。九天玄女乃是天界大神,要論修為,絕對會遠遠淩駕於左右二使之上。當時九天玄女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如何封印強大的大酋長這件事情上麵,根本無暇顧及更多。如果當時左右二使能夠抱定必死的決心,就算不能救下大酋長,也必然可以置九天玄女於死地,從而鏟除掉我九黎族的心頭大患。不過問題也就出在這裏,兩位傳令使雖然想救下大酋長,但前提卻是自己能夠存活下來享受救下大酋長的這份功勞。也就是因為這一份私心,才導致九天玄女有機可乘,最終以玉石俱焚的心態重傷了兩位傳令使,封印了大酋長。所以要說大酋長被封印這件事是拜兩位傳令使所賜也不足為過。”
聽完無法的觀點,大祭司開心的大笑了起來,“無法啊無法,本座也算是閱人無數,卻一直低估了你的能力呢。我想即便是你的兄長無法,隻怕也無法把這個事情看得這樣的透徹呢。”
“大祭司過譽了,我也隻是跟著大哥一起才學得他的幾分皮毛而已,論能力,我遠遠不及大哥。”
“不瞞你說,之前我還在考慮要不要把我的計劃告訴你。因為以前的你太沉默了,以至於讓本座錯誤的以為你是一個不善於思考的人。錯在本座,本座在此先向你陪個不是。”大祭司說罷就要對著無法鞠躬行禮,無法哪裏受得了這樣的禮遇呀,即便現在大祭司的地位岌岌可危,但也終歸救過自己的命,所以在無法大祭司彎下身子之前果斷的組織了大祭司的動作。
“大祭司你這樣做我可受不起,承蒙大祭司不棄,我無法願意為大祭司做任何事情,肝腦塗地也難報大祭司的知遇與救命之恩。此地並非商議要事的好地方,我想我們還是盡快讓大哥趕回來,然後再考慮下一步要如何進行。”
“正合我意。”大祭司點了點頭,“不過此事非同小可,恐怕要你親自走一趟了。”
“無法明白!”
無法領了大祭司的命令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前往烏斯藏尋找無麵去了,在山頭兒下無法停了下來。如何進入這個小山頭,成了無法麵臨的第一個難題,先前無麵為了能夠成功的腐化轉世的天蓬元帥,阻止無關人員從中阻撓,在混入這個山寨之後就著手在山寨的四周布下了嚴密的秘法結界。同時監控如此密集的秘法結界當然是一件費神費心的事情,這種苦差事當然不可能由無麵自己來操辦。所以在設置好結界之後,無麵又從寨子裏麵的眾多小妖中挑選出一些天資特別出眾的,傳授了一些皮毛法術給這些小妖之後,便把監控結界的事情悉數交給這些小妖了。一旦有異動,隻需要立即向無麵稟報便是了。以無法的修為,再加上與無麵師出同根,要想繞過這些結界並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情。不過無麵素來善變,不按常理出牌時他最常用的手段,所以直接硬闖的話必然會驚動山寨裏麵的其他人,雖然說跟無麵是兄弟,但是兩個人的麵容卻是大相徑庭的。無麵的臉看起來固然嚇人,但是在鬥篷的掩蓋下,讓人覺察到的更多卻是神秘。而自己這一副章魚臉,直接去尋大哥的話隻怕會嚇壞見到自己的每一個人,這對大哥以後繼續開展工作可不是什麼好事情。這顯然跟自己的本意完全不符。無法正在思考應該如何能夠悄無聲息的混進這個山寨的時候,一個可憐的家夥挑著擔子從無法後麵的路上走了過來。無法心生一計,徑直朝著那家夥走了過去。這可憐蟲不過隻是每隔一段時間就從山下運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到寨子裏麵販賣的貨郎而已,時常會跟山寨裏麵的小妖精們打交道,也算是過著刀口上麵舔血的生活。膽色自然不是尋常人所能夠比擬的,不過即便如此,當無法一言不發地突然出現在這貨郎麵前的時候,光憑無法的外貌已經讓貨郎覺得來者不善了,都無暇開口過問來者究竟是何方的神仙妖怪,貨郎丟下肩膀上麵的擔子就往後逃。不過結果卻是顯而易見的,區區一個凡人如果能夠逃出這樣一個高端魔鬼的手掌心,無法甚至都沒有畫符念咒,僅僅隻是抬起手輕輕一指,那貨郎的腳下便迅速結成了冰塊,牢牢地抓住了兩隻急著想要逃竄的腳。隨即,這些冰塊如同荒野中的野火一般,飛速的蔓延至貨郎身體的其他部位,不過隻是一眨眼的時間,貨郎的整個身體除了脖子以上的地方全都被晶瑩的冰塊所覆蓋。貨郎無力逃脫,隻能扭過頭一臉驚恐的看著這個默不作聲的邪神。
“大仙,我隻是一個尋常賣貨的,身上沒啥值錢的東西。而且我區區一個凡人,你拿了我的小命也抵不上啥用處,不如就讓我苟延殘喘的多活一陣子吧。”貨郎雖然說身子不能動,但腦子還是轉得挺快的,這種情況下,能把自己說得多卑微就說得多卑微。
無法冷冷的笑了一笑,“放心,我暫時不會取你的性命,隻需要你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便是了。”
“大仙隻管問,小的絕對不敢有半點隱瞞。”
“這條路通向山上的寨子,我看你這一身裝束,顯然是要上那寨子裏麵去。我聽說那寨子裏麵盤踞的可不是尋常的山賊,都是一些山精野怪。你一介凡人,跟那寨子裏麵的妖怪們有什麼關係?”無法的手指輕輕地在晶瑩的冰塊上麵敲擊著,仿佛在推敲自己造就的一件藝術品一般。充滿不屑的語氣,根本就沒有把貨郎的生命當回事。在無法的眼中,他不過就是一隻會講話的蟲子而已。心情好就放他飛掉,心情不好的話,一腳碾死也沒有什麼問題。
聽著無法敲著自己結冰的身體所發出來的那種聲音,貨郎甚至感覺到一縷一縷的冰渣正源源不斷的從自己的頭上往下掉,雖然說頭上壓根就沒有結冰。麵對無法的問題,貨郎不敢有一絲的怠慢,“尋常人害怕這寨子裏麵的妖怪,所以山上平日的日常用品都是由我負責的。每個月我都會往山上運貨,今天正好是出貨的日子。”
“那你可認得那山上寨子裏麵的軍師?”無法繼續問到。
貨郎連連點頭,“認得認得,那寨子裏的頭頭是個吝嗇鬼,每次付錢的時候都算了又算,生怕我會占他的便宜,算過三次之後才願意讓我去軍師那裏領錢。”商人對於錢的熱衷程度幾乎到了癡迷的程度,一說到錢眼睛就放出了光,全然忘記了自己現在所處的險境。
“很好,你若是想要活命,便將這東西交給寨子裏麵的軍師。就說有故人相邀,在山腳的岔路口那裏相見。”
性命攸關,貨郎哪敢不從啊,現在別說是帶話讓軍師來山腳下了,就算是無法讓自己把軍師背到山腳來,自己也會想都不想一下的同意的。“大仙隻管放心,大仙交代的事情小的一定辦……”貨郎的話沒有說完便戛然而止了,因為無法用貨郎肉眼根本就沒辦法看清的速度往自己的嘴裏塞進了一個什麼東西,另一隻手順勢在貨郎的背上一拍,本能的咕咚一聲就把這東西給吞下去了。吃下這個東西之後,貨郎的表情變得十分的複雜,“大仙,你給我吃的這個東西是什麼?為什麼我老覺得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在肚子裏麵盤旋呢?”
無法的手指輕輕一彈,貨郎身上的冰塊全部稀裏嘩啦的掉在了地上。重獲自由,貨郎卻並不輕鬆,因為無法還沒有回答自己丟進自己肚子裏麵的究竟是個啥東西。貨郎在擔心些什麼,無法自然心知肚明。“我既然要讓你幫我傳信,就必然會放你走。不過你離開之後究竟會不會幫我把話傳到我卻沒辦法知曉,隻得出此下策了。”
“既然如此,你總該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才好啊。”
無法從袖子裏麵取出一顆玉石遞到了貨郎的手上,“這顆玉石,你拿去交給寨子裏麵的軍師,他自然會將解藥交給你。”
這簡直是在拿生命開玩笑啊,貨郎做過不少的生意,但是拿自己的小命做本錢今天還是頭一遭,無法似笑非笑的表情讓貨郎心神不寧。最好是趕緊出發才是,要不然說不定他一會還會想出別的什麼稀奇古怪的法子來對付自己。
無法看著貨郎狼狽逃竄的樣子,很鄙夷的笑了一下,凡人終歸就是凡人,當麵臨比自己強大的力量的時候,就會失去理智方寸打亂,在無法看來要想駕馭這樣的一個種族,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不過鄙夷歸鄙夷,無法並不希望貨郎的驚慌失措打亂自己既定的計劃,於是好意的提醒了一句,“別忘了你的擔子,就跟平常送貨一樣,不要太過緊張,否則不單單是你,或許連你的家人都會落得與你同樣的下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