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出關也有些日子了,不過讓蒙奇非常意外的是自從那天魑魅告訴自己要有一番大動作之後,就再沒有什麼其他的動靜了。這樣平靜的日子一長,以至於蒙奇都開始懷疑魑魅是不是已經忘記了這回事的存在了。好奇歸好奇,蒙奇卻沒有膽量主動在魑魅麵前提起這檔子事情,畢竟現在自己的立命之本是掌握在魑魅手上的,有的事情自己是不是有知情權,這完全是由魑魅說了算。為了活命,蒙奇隻得把這一份好奇心藏起來,安安分分的照顧魑魅在長安城的生活。與其說是照顧,倒不如說魑魅隻是把蒙奇當作他在長安城的一個耳目而已。蒙奇每天要做的就是坐在房子的窗邊,聽外麵路過的人在談論些什麼。每天夜闌人靜之時,蒙奇就將今天所聽到的一切轉告給魑魅,但是從魑魅在聽這些內容時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神色看來,他對於這些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完全不敢興趣。經常是聽了一會就讓蒙奇停下,然後滅燈休息。這似乎是一件可有可無的事情,但蒙奇的轉述還是在魑魅不停的打斷中進行。
又是一天夜裏,魑魅依照慣例將蒙奇叫到了身邊,詢問他今天都聽到些什麼。蒙奇掏出一個小本兒,上麵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各種扭曲的符號,蒙奇看著小本兒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來。
“有何不妥?”魑魅問到。
蒙奇似乎是想要查證一些什麼,又把手上的小本往後翻了幾頁,“好奇怪,今天這些人議論最多的竟然是皇宮鬧鬼的事。”
“皇宮鬧鬼?”魑魅聽到這幾個字頓時來了興致,“他們都說了些什麼?”
蒙奇翻著小本兒,很無奈的搖頭,“信息不多,隻知道這當朝的天子突然暴病身亡,朝廷正打算發喪的時候,這皇帝居然又離奇的活過來了。”
“天子居所也算是所謂的浩然正氣彙集之地,居然也能發生如此離奇的事情,有點意思,有點意思。既然這皇帝死過一次,那必然是去陰曹地府走過一遭,如此一來倒也好辦。”魑魅說完,用手在桌子上麵一陣比劃,然後順勢一揮,輕呼了一句去,蒙奇頓時覺得一股冷風從自己的身邊一閃而過,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
“傳令使你這是?”蒙奇最終沒有敵過好奇心,忍不住問了一句。
魑魅並沒有因為蒙奇的冒犯而生氣,而是冷冷的笑了笑,“這些黎民百姓所能夠知道的內容何其少,所以我們有必要約一位老朋友出來碰碰麵。”
“老朋友?”蒙奇繼續不解。
“過會便知。”魑魅正說話間,屋子一側的窗子突然晃動了起來,蒙奇隻當是夜間突起的風,走過去想要把窗子關得更緊一點。不曾想還沒有走到窗前,那窗子卻停止了晃動,一股黑煙透過窗子的縫隙幽幽的溜進了屋子裏麵。黑煙在屋子裏麵盤旋,最終在魑魅的麵前彙聚了成一團,然後一張十分猙獰的鬼臉從那團黑煙中浮現了出來。
“左使這麼急匆匆的傳我過來是為了啥事兒啊,你看你現在住的這地方,居然選在長安城最繁華的地方,你這是打算閱盡世間百態嗎?”來訪者對於魑魅一點都不顯得見外,能用這樣的語氣跟魑魅說話,隻能說明這個家夥大有來頭。
“大隱於市的道理難道你會不知道嗎?”魑魅抬頭看了蒙奇一眼,“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要跟鬼王商量。”
蒙奇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這個家夥就是眾口相傳的鬼王。早在寒冰宮一役之前蒙奇就已經聽說過鬼王的事情了,當時隻知道這是一群始終與幽冥地府處於對立麵的一股勢力的領袖。在他的手下彙集了一群怨氣千年不化的惡鬼,擾亂三界正常的生死輪回,是他們最喜歡的事情,沒有之一。
魑魅讓鬼王坐下,又看了看周圍,“鬼王你不會是一個人來的吧,你手下的那個小跟班兒呢?”
鬼王擺擺手,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這個事情你可別再提了,每提一次我這心都疼上一次啊。”
“既然都已經痛過那麼多次了,也不在乎多疼這一次,給我說說發生什麼事情了。”
鬼王大笑,“哈哈哈,我就喜歡跟你這種沒心沒肺的人往來。其實吧,我那小跟班,掛了,一時半會還沒找著合適的人頂替他,所以就一個人來咯。”
“掛了?怎麼掛的?”
“讓三昧真火給燒死的。”這樣涉及生死的話從鬼王的嘴裏說出來顯得十分的平淡,不言而喻的就是剛才的那股子傷感鐵定是裝出來的,他與魑魅一樣,都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所以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一點都沒錯。
“地府那邊好像沒有什麼人能操縱三昧真火吧?”
“不是地府的那群人幹的,早些時候我為了能夠獲取更多的情報,把我那小跟班兒安排去了地府裏麵的藏經閣當差。誰知道陰差陽錯的調去了已經接近廢棄的那個存放舊檔的地方。我心想舊檔就舊檔吧,說不定也能從裏麵找出點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來,就沒有急著把他給弄回來。突然有一天,這家夥告訴我說他在藏經閣裏麵發現好東西了,但是那地府裏麵到處都是陰差,他也沒敢把這東西帶回來。”
“好東西?什麼好東西?”
“說起來想必你也知道,就是還魂秘術。這東西先前被地藏王看著,不過二十年前,在一場動亂中這還魂秘術被一波來曆不明的人給搶跑了,然後就沒人知道這東西到底去哪裏了。結果整整二十年,這破書原來一直都藏在地藏王他們的眼皮子底下,真是夠諷刺的。”
魑魅雖然知道還魂秘術卻不知道二十年前還魂秘術遺失的事情,究竟是誰出於什麼目的從地藏王手中竊走了還魂秘術,這些魑魅並不感興趣。讓他感興趣的是鬼王口中所說的讓他覺得諷刺的事情,為什麼千辛萬苦得手以後又把這書藏在了地府之中。而且那天在寒冰宮中,自己親眼目睹了沐雨微擺出了五靈歸陽陣,這個陣法的唯一出處隻可能是還魂秘術,而從那個小丫頭的年歲看來,也不像是對還魂秘術很熟悉的樣子。唯一的可能性就行還魂秘術是在那個小丫頭的手上,至於這書是如何到達這個小丫頭手上的,他還需要從鬼王口中獲得更多的情報才行。但魑魅又不能表現出太高的興致來,沒心沒肺的人彼此往來,誰先被對方抓住把柄誰就永遠處於不利的位置,所以魑魅隻是冷冷的笑了一笑,然後說,“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