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邊的沐無憂在思考小貝殼為什麼不理人,是因為自己今夜回來的晚嗎?
可若不是他昨天惡語相向諷刺自己,自己又怎麼會不想回家?
沐無憂想起校草林霽來,今天,他又在教室門外等到了自己大半節課,隻為遞一杯奶茶,還正好是她愛喝的淤泥大滿貫,周圍人都在起哄,她一不留神就嗆咳了。
那場麵要多尷尬有多尷尬,可是,林霽並沒有嫌棄她,反而遞上一張紙巾,耐心等她整理好後,紳士的問她:“晚上能請你吃飯嗎?”
沐無憂垂著頭,心裏難過又感動,腦子裏卻不受控製的循環播放著那句冷漠無情的“怎麼會有人喜歡你?你這樣弱小無能。”
她不配,不配如此好的人。
沐無憂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平靜地拒絕了林霽的邀約,幾乎是逃般去了自習室,周圍人的唏噓聲,似乎是對她落荒而逃的早有預料。
待在自習室靠牆的角落,沐無憂終於找到自己的舒適區,她拿出書鬥誌昂揚地學習起來,她想要變得優秀強大。
要不是晚上回家被惡霸堵住,她一整天都能保持積極向上的好心情。
沐無憂盤腿托腮,看向玻璃櫃裏的小貝殼,心裏有點兒淤堵,就忍不住叨叨:“你有什麼好委屈的?你都不用上學考試,不用經曆這個殘酷社會的考驗。”
貝殼沒有動靜,沐無憂無聊地看著它,就這樣等到天亮。
接下來的一周,貝殼再沒打開過。
沐無憂慌了,她整夜守在貝殼邊,第三天的時候,終於鼓起勇氣帶著小貝殼去了妖市,她找了上次買鎮魂液的藥石館,把小貝殼拿出來給掌櫃和夥計看,問他們能不能醫。
額頭上長著一頂鶴冠的掌櫃和他的猴麵夥計們圍著小貝殼看了半晌,真誠地問沐無憂:“你確定他啟靈了?這不就是個普通貝殼嗎?”
沐無憂百般解釋貝殼精如何如何,大家看她的目光反而愈加疑惑,最後竟然問她是不是最近修行遇到了魔障,出現幻覺了?
沐無憂耷拉著尾巴站在熙熙攘攘的妖市大街上,感覺心髒一點點化成粉末飛在半空,她和小貝殼不過幾日相處,可旁人說它並不存在時,沐無憂卻感到如此的難過。
他們否定的不是小貝殼的存在,是沐無憂的存在。
第一個看到她魂飄,看到她妖形,把爸爸走後空蕩的屋子填回原樣,和她早晚安的“人”憑空消失了。
她握著小貝殼渾渾噩噩回到家,連著又是幾夜不出門,甚至沒有心思“逛夢”,除了白天上課,她幾乎一言不發。
第七天,沐無憂買回家一個魚缸,裏麵鋪著淺淺一層白沙和水草,還放著幾條小魚,她把貝殼小心放進去,等了等,輕扣魚缸:“蜃海樓?”
沒有反應。
沐無憂歎口氣,晚上魂飄起來後,她獨自去了妖市。
黎明將至前,她回來了,把一把小小的扇子和貝殼一起沉入魚缸中。
魂魄歸體後,她倚著床頭睡著了,再醒來已經早上10點,她驚叫一聲“不好!”就急匆匆往下扒拉身上的睡衣。
“咳!”忽然一聲咳嗽打斷她脫褲子的動作。
沐無憂怔了怔,猛回頭衝到魚缸前,看著裏麵半開的貝殼,欣喜地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啊!醒,醒了!”
“我早就醒了。”蜃海樓語調平穩,聲音一如往日清澈淡漠:“看你睡著,我幫你把鬧鍾關了。”
“啊!對!我要遲到了!”沐無憂被這巨大的驚喜衝擊,一時回不過神來,邊手忙腳亂繼續換她的衣服。
蜃海樓隻好自覺閉了眼。
偏偏傻狐狸毫無察覺自己的窘態,衝小貝殼傻傻地笑:“他們都說你身上沒有一點靈氣,是我幻、幻覺了!可是現在!你真的,真的在!”
“我休養了幾天,不礙事。”蜃海樓閉著眼柔聲解釋,嘴角不自覺牽起笑意。
剛才,他看到小狐狸紅紅的眼眶,知道她擔心自己了,蜃海樓是有計劃的閉殼休憩的,休息前,他用全身靈力在房子周圍結起了一道可維持七天的保護屏障,隻要小狐狸喝下第二瓶鎮魂液不出門,就沒事......
不過......自己閉殼前好像忘了提醒她喝藥,蜃海樓睜開眼,剛想問,就見換好衣服的小狐狸將一根細長白皙的食指伸進魚缸裏戳來戳去。
他看過去,看到一把金色的小扇子!
小狐狸得意的聲音從水麵飄來:“一定是這法寶管用!我這兩天去妖市,打聽了一圈,人家說,法寶有主人的靈氣,關鍵時候能救主呢。”
邊說,她那靈巧的食指便輕輕用力,攪動水流,將那小扇子送到他大張的貝殼裏!
“不!”蜃海樓清冽的聲音陡然尖銳,像是看到什麼可怖的東西,在珍珠裏匆匆起身後退兩步。
“怎麼了?”沐無憂嚇了一跳,連忙把小貝殼從水底撈起來,放在掌心,托到鼻尖,兩眼關切地盯著那珍珠裏小小的人兒:“這是你的法寶呀?我贖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