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城誅禦廷為一座規模頗為壯觀的六角高塔,主體為天器閣燒鍛的塵隕鐵,加之其上銘刻加固陣文,可承受大乘境修士攻擊而不毀,外觀呈暗紅色。頂層為最為擅長占卜觀測的七大派之一:星羅門的烽火台,朝廷豢養的術算家與星羅卜者在台上觀測星象、魔域異動並作出示警。中間幾層分割為誅禦廷所駐修士的居所,誅禦廷分廷主亦長居其中,與眾同住。第二層則整層打通,作為平日處理事務及各派修士接取任務的場所,而第一層則用於緊急事態發生時集議。
七大派及修行界、人間江湖其餘門派之駐地皆修建作樣式統一的小院,散布於誅禦廷周圍。於懾由陳心同領著進入誅禦廷,隻見廷內擺滿坐席,約莫五六十修士零散坐於其中,不知在輕聲議論著些什麼。正中的台上一字排開擺著九席高座,正中的一張上坐著一身著黑色袍子,正翻看著一本冊子的年青男子,長長的白發在黑袍的映襯下尤為顯眼,金色的瞳孔仿佛燃燒著火焰。天器閣的杜殿主坐於男子一側,台下站著幾位身著勁裝的修士及一個頗顯富態的老翁。
一眾修士目光聚集在剛進來的二人身上,陳心同領著於懾走到台前,恭敬行禮。
“廷主,於懾帶到。”
男子合上手中冊子,抬起狹長的眸子看著台下的於懾。於懾直視著那雙如大日般的金色眼瞳,視線交彙之刻,體內淬元不受控製地四散開來。
男子就那麼看了一會於懾,忽而開口,“你與清一劍派於天霄是何關係?”
於懾身後修士議論聲隨男子話語戛然而止,一名背著一柄巨劍的年輕短發修士聞言瞪大雙眼盯著於懾,急促起身。
正在收斂淬元的於懾一怔,沒想到會突然在這貌似廷主的男子口中聽到自己父親的名字,繼而道:“正是家父。”
男子望著於懾那與當年於天霄六七分相似的眉眼,展顏一笑,不由得往前傾了傾身子,“這麼說你就是當年李浮生帶走的嬰孩?”
於懾仍一頭霧水,但能感覺得出男子的善意,點點頭,道:“敢問前輩您是?”
男子將身子緩緩靠回極高的椅背,眼底有著幾分欣慰,“很好……很好……”
“我名,顧律,雲州誅禦廷第六十四任廷主。當年你父親於天霄,是我極為看好和器重的後輩。”顧律指了下站在一旁有些局促的富家翁,“閑話容後再敘,雲鶴客棧店主在此,你且再說說你之前向杜漸殿主所提及魔種之事。”
於懾將文成一事細細說了一遍,顧律皺著眉頭聽完,將手中的雲鶴客棧記賬冊子遞給站於一旁的誅禦廷修士,對老翁說道:“王鶴,事關重大,既跑堂文成幾日以來未曾離開過客棧,你便配合我誅禦廷調查近日入住客人。”
王鶴誠惶誠恐地拱拱手,“謹遵大人吩咐。”說罷又問向於懾,“這位小神仙,文成可有大恙?”見於懾搖搖頭,王鶴才長舒一口氣,“萬幸,要是文成因老身聘用有個三長兩短,我又何言以對他家中老小。”
顧律起身,大手一揮,“誅禦廷所屬聽令。”
台下所坐修士及高座上天器閣杜漸殿主盡皆站起,過半身著暗紅色勁裝的修士大聲答道,“是!”其聲響徹誅禦廷內外。
“六欲魔門恐死灰複燃,雲城自今日起戒嚴,各部修士執行任務需由通玄境帶領。除魔部密切關注內外,若有可疑人跡,無需稟報,可先行抓捕至問心處。雲鶴客棧事宜由稽查部一應負責,根據王鶴所提供記冊一一對照入住人員。禦掌部明日清晨通知城主府配合,加守西城牆駐防,給我盯死魔域。其餘各派修士各司其職,如遇要事務必配合。”顧律有條不紊下達了一道道命令。
顧律眼瞳中金色光火大作,“十六年前雲城事變,平民傷亡一萬四千餘,這是我一生之恥,也是誅禦廷、寧朝、修行界之恥。凡辦事不利,以權謀私,包庇勾結魔門者——”
強大的淬元向四周蕩去,“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遵廷主命。”在場修士除杜漸、於懾外悉數向顧律行禮。
“散議!”隨著顧律講話結束,廷內修士魚貫而出,王鶴亦隨著稽查部修士離去,整座雲城駐防力量開始運轉起來。
“顧廷主,守城大陣尚未檢視完畢,我便先行告退。”杜漸拱拱手,領著陳心同回返天器閣駐地。
此時,整個誅禦廷高塔一層,唯剩顧律、於懾、背劍青年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