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時間沒有很久,張山和李石兩人就來提審戚之遲去公堂。
第二天,巳時,順天府。
陽光透過大開的門,寬敞的大堂,照射在“清正廉明”的匾額,恍惚見到金色的光點浮躍。
戚之遲在兩人的看守下走上前,也沒什麼顧忌,直接了當地跪在這嚴肅的公堂之上。
外麵,向來冷清的順天府的門口擠滿了人,向來對官員有敬畏之心的百姓們,此時卻好像沒有了害怕,嘰嘰喳喳的互相聊著,有人滿帶厭惡唾棄著庸醫害人,有的人向不知情的人普及著自己所知的事,無端帶了一絲“你看,我什麼都知道”口吻,也有的人隻是安靜的觀望著事情的發展,也有人憐憫的看著這個還沒有加冠的青年。
人心百態,無論什麼想法,這些人都對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案件帶著好奇心。尤其是庸醫害人此案,與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可以說是息息相關,普通老百姓看病難,難得看病,若是遇上庸醫,絕對是唯恐不及。
府尹王伍穿著暗色的官服,頭戴官帽,正襟危坐在公案之後,虎背熊腰的衙役手持水火棍分列兩邊。
驚堂木一聲脆響:“升堂!”
兩邊站立的衙役們用棍子有節奏的敲擊地麵,然後用整齊的長音喊出“威武”。
在這種帶著威壓的環境下,又頂著門外一堆人的目光,若是普通人,此刻便是有冤屈訴說,也會心生膽怯。而戚之遲卻恍若無物,對周圍的聲音毫不在意,一心想著什麼時候開始。
洪亮中氣的聲音傳道:“堂下威之遲有何證據?給本官如實道來。”
“大人,此案死者趙流死於朱砂中毒,但絕非草民所行,其一,草民自幼在家習讀醫書,幾乎不曾外出,與趙流無冤無仇,更何況當天是他親自上門求醫,草民若想毒殺他完全沒有理由。”
“其二,草民學醫十幾載,四代傳醫,向來醫者仁心,若沒有把握,就是為了名聲,也絕不會輕易開藥取藥,做出不在乎人命之事。草民認為取藥的朱砂劑量是沒有問題的,趙流可能是從別處不少心攝入朱砂,碰巧加上草民開的朱砂,造成過量致死。草民鬥膽希望大人能重查此案,還草民一個清白!”
戚之遲朗聲訴說,對上王伍也不曾轉移目光。
堂上之人眉峰微皺,眼神鋒利,目光緊緊盯著下麵即使跪著也不卑不亢的戚之遲,仿佛一身傲骨,又見他臉上黑一塊白一塊,髒兮兮的樣子,嘴唇發青,身上衣服髒破又沾著血跡,和他家中的孩兒一般年紀,卻如此遭造,心中微歎,口氣仍為嚴厲:“這些都為你所猜測,口說無憑,怎能作為證據?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讓本官如何相信此非你狡辯逃脫之詞!”
“草民相信大人定能明察秋毫,且此案確有疑點。”戚之遲眼色清明,俯身向前一拜,“至於醫術,與禦醫也敢一較高下。大人可隨意檢驗,隻求重查此案。”
戚之遲抬頭看向上方,聲音堅定,談到醫術,眉眼之中更是自信張揚。
此話一出,王伍倒是對台下的人有了幾分欣賞。單憑這膽量,就已超過無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