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死亡本便是我的臆想;我離死亡並不近,但也許.......也不遠。]--臆想。
夜鳥哭鳴的聲音又響起,叫得人心厭。燈火不斷在城牆上滾動,餘檀便順著樓梯攀到牆樓上:幾隻夜鳥撲騰驚起,飛遁入漆夜中。“最近常城不太平,你到我這來幹什麼?”餘枦瞥了眼被凍地瑟瑟發抖的餘檀,淡淡道。
“.........怪那個外城的瘋子,不知怎麼又發起神經來、把我踹出來了。”餘檀攤手,一副無語的樣子。餘枦也想起餘府還有這麼個瘋癲。
“踹回去。”餘枦聲音不大,夜空下除去夜鳥淒鳴,實在再無它聲。幾名軍官一邊偷笑、一邊製止軍士們的偷笑。餘家幾天前招待了個外城瘋子,他們知道的。還挺慶隆。
“.........”餘檀無語,知道從他這兒套不出什麼好話,轉身看向城外:星星點點的微光在林野中閃爍。“呃.........那裏是.........”餘檀有些遲疑這玩意會不會不顧兄弟情把他宰了。“外城區。”餘枦忽然笑了;冷冷地笑著,語氣涼薄:“也就是你們口中的,‘病疫區’、‘貧民窟’、‘赤泥洞’。”夜鳥撲騰的聲音又傳來,響起幾分哀鳴,“才落下又趕咱走?鳥也要爭氣的不知道?”餘檀極端地煩悶,但一想到曾幅血腥可怖的場景,忍不禁寒顫。好!如此不計兄弟情,好!目光移向外城區,也叫“病疫區”。
外城區先下起雪,潔白的冥錢浩浩蕩蕩落下,融入腐土;心中煩躁再一次摁下,借白光十一分憧憬著望向常城。聽說城裏麵有很多仙人異士的,控製天氣,因此城裏四季如春。這是父親告訴小時的他的話,雖然有父親含糊的警告,但依舊盼望有一天能到城裏生活。
有些窸窣的聲音,星微才糾結著停止幻想,轉向臭水塘:一隻似乎是存在於神話中的白馴鹿恬靜地低下頭,輕輕舔著與自身差異極大的汙水。星微歎息,共是天涯淪落人啊,稍後瞪大眼睛,緊張捂住口鼻。
事實上,他已經進林三天了。三天,隻靠些野菜生存,雖然其實並不多會煮菜,連根泥一著囫圇下肚;事實上,他應該是偷偷上山的。
口中生津,星微又忍不住幻想:多麼印象深刻啊!那是聽說城裏有個仙人過壽,仙廚們壽宴飯菜做多了,隨手倒進泔水桶,一部分倒入下水道,另一部分被隨意撒到牆下。人們爭相去吃食,原本害怕城牆上那些人,但聞著食菜的香味依然硬著頭皮去了。沒事。隻不過那些人為什麼要笑呢?笑著眼淚都出來了;城裏仙人人應該是善好的吧;可那些替仙人守門的人為什麼要笑呢?不過,那些食菜真地好香..........
又是一陣窸窣,惹得少年又惱怒逼出幻想,看向臭水塘:哪裏還有白馴鹿的影子呢?頭頂上一陣重壓傳來,被個堅硬的東西踩地上,和臭水塘邊的黑土打了個較硬核的招呼。
“..........”都說少年鮮衣怒馬、意氣風發、不可一世,不論哪個錨點都不會錯的。星微莫名感到一股羞恥,將從家裏偷出來的寶刀向上一劃。幻想終未實現那血肉飛濺之慷慨熱血,有的隻是冰冷冷的“錚”音、帶著一點土黃鏽跡不甘落下。星微被一蹄踹飛,倒在樹下,勉強抬頭,一頭羊樣的巨獸輕蔑地望著他:似乎代表天地的意誌,威嚴而神聖而不可侵犯,那樣子簡直不像隻【獸】,完全像個【人】,一個代表神靈意誌審判螻蟻、罪人的【審判者】。
星微吞咽口水,完全不顧寶刀了,掙紮著便想要跑。
“來都來了,不顧東家之道供點好東西、獻點好茶,怎麼能算會招待客人呢?”
一瞬間,星微全身血液冰涼到透底。
也就一瞬間而已。
不知哪來的一股熱血湧上腦門,腦海中不斷浮現那些先生們講的書,激動的靈魂蕩漾心門。
口吐人言的妖怪啊!不論古今將來,能口吐人言的妖怪修為一定極其高深的、莫測的。像什麼修行千年的柳樹啊、萬年九尾天狐啊、更什麼僅十二三十年便學人語言開口說話的猴子啊,哪個不是在一那些書裏鼎鼎有名?
當激動的心成功握住寶刀,那種熱血一遍又一遍衝刷心魂。似是沒有想到他會這般反應,不僅那頭羊愣了,更是連那說話的巨獸也懵逼。
不是,我是真想邀請你喝茶啊!!!巨獸在心中狂喊,他不過是看此人身上褔緣較為深厚,想結個善緣,從未來的他手中討點好處--哪知這廝竟直接拿刀動起手來。
於是隻得在心中微微歎氣,一腳又將他踹飛;順帶把他幻想也踹了。
“媽的,禍害人的東西!”巨獸狠狠啐道,“這世道,不會真有人相信自己是天命之子吧?幻想這東西,真他媽純禍害人傻逼,還他媽整殘腦子。呸!”山不知為什麼震動起來,巨獸平靜的望向常城;他不過一個探動靜的,頂頭的事,自有高個兒的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