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腦袋~~”
肖正平摸了摸腦門兒,笑道:“少喝點兒,不礙事兒!”說罷,拿著酒碗跟二伯碰了一下。
二伯肖坤水,是除了肖正平那些狐朋狗友之外進這個院門次數最多的人,平時家裏吃點兒什麼,總會想方設法給這邊帶一點兒,這回肖正平傷了腦袋,肖坤水也是硬著頭皮從自家老母雞屁股下摸了幾個雞蛋給送來。
其實肖坤水的家境比肖正平強不了多少,大伯肖坤國三個女兒都嫁出去了,家裏隻需要經管自個兒和老伴兒,兩張口費不了多少糧食。
肖坤水不同,四年前兒子上房換瓦,不小心掉下來把腿給摔壞,從此就躺在床上成了廢人,兒媳婦兒倒是有情有義,端屎端尿從沒怨言,隻不過這一家子住在一起,還加上一個嗷嗷待哺的孫子,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的。
喝了一口酒,肖正平又看向耷拉著腦袋的肖秀葉,秀葉出來之後就一直不說話,肖正平給她遞上碗筷她也沒碰。
“葉兒,”肖正平夾了一筷子肉放進她碗裏,“你想什麼哥都明白,聽哥說,明天早上回學校,跟老師說你還上學,你還要參加中考。這段時間你啥都別想,專心讀書,明白嗎?”
肖秀葉有些觸動,抬眼看了下大哥,可是她的眼神裏並沒有感激,而是滿眼的疑惑。
肖正
平見狀苦笑道:“哥知道現在說啥你都不信,你就當試一試嘛,先接著念,往後咋辦,你看哥的表現。”
肖秀葉依舊沒說話,而是把眼睛轉向對坐的二伯。
肖坤水心細,打從大哥的後院出來,他就感覺出這個侄兒有了些許變化,啥變化他說不清,反正他就覺得往常侄兒來要錢的時候跟今天不一樣。
“平子,你要真有這個心,好好過日子就成,葉兒的高中我跟你大伯供著。可如果你還是三天五頭朝葉兒要錢,那葉兒也念不安生,依我看,幹脆就別念了。”
二伯的話,試探意味很濃,肖正平沒法兒解釋,幹脆端起酒碗,又跟二伯碰了一下。
肖正平沒有延續這個話題,勸著秀葉拿起筷子後,他朝二伯問道:“二伯,我昨天上後山看了,那麼多菌子,你跟大伯咋不采點兒下去賣呢?”
農村有農村的規矩,山林土地分好之後就各歸各家,不經允許,哪怕是一根草,都不能去別人家砍。分林子的時候,肖家老哥倆為了避免那些糾紛,就和肖正平家的山林湊到了一塊兒,三家的山林算起來,差不多有四十畝。
“哪兒有那個閑工夫啊,”肖坤水滋了一口酒,“砍柴我還嫌遠呢!再說煙葉不敢耽誤啊,你去采菌子,誰給你烤煙啊?”
煙葉是隊裏的集體經濟,一年前,縣裏雖然摸著風頭鼓勵大家把地和山林給分了,可大部分人還是人民公社
的幹法兒,沒辦法,沒個正經的說法,誰也不敢把步子邁得太大。
肖正平細想了一陣,又說道:“那既然菌子你們不要,我可采去了!”
“想采就去采嘛,後山那麼遠,隻要別動人家的樹,你就是把菌子采光了也沒人能說啥。”
二伯的話肖正平明白,後山連著大山,種不了作物,除了那些砍柴和打獵的,基本沒啥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