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看著陳炎每天無精打采的樣子,肖正平知道何永富那兒躲不過去。
雖然兩人每人手裏都攥著千把塊錢,在隊裏是名副其實的“富人”,可哪兒有狗嚐過肉之後還惦記著屎的啊!
肖正平幾乎每天都在想,時至今日,他仍然沒有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管怎樣幹,都免不了要得罪何永富。
這天拉著百來斤菌子,肖正平再次來到何永富家,這一次他沒有直接進門,而是先去供銷社買了兩瓶酒和兩條煙。
給何永富買煙不是新鮮事兒,可買酒是頭一回,何永富看見肖正平時,還以為他是來提親的,可一看隻有一個人,他馬上明白肖正平這次是有事而來。
“平子,你這是幹啥?”何永富給肖正平拉開院門,盯著他手裏的酒和煙問道。
“叔,咱先進屋說會兒話,說完話咱再過秤。”
何巧雲今天沒上班,也沒在家,屋裏隻有老頭老伴兒兩個人。
“你來得真不巧,巧雲去縣城他伯子家玩兒去了。”何永富見肖正平一個勁兒地滿屋打量,還以為他是在找何巧雲。
其實肖正平還真是在找何巧雲,他不希望何巧雲聽見今天這個事兒,因為按肖正平的預想,何巧雲要是聽見了,多少也得埋汰自己兩句。
聽說何巧雲出門了,肖正平這才放下心來。
“哦,沒事兒。叔,我今天過來,是有個事兒想跟你說。”
“啥事兒?”
何永富給肖正平拖過來一把椅子,示意他坐下。
“哎,這事兒我還真不好意思開口。是這樣的,去年咱山頭菌子采得太過,今年沒怎麼長,你看我一趟也就送給百來斤,量實在太少。”
何永富是什麼人?雖說也是農民一個,可好歹在鄉裏住了幾十年,他接觸的人接觸的事兒,都是普通農民想象不到的,所以一聽肖正平這句話,他就大概知道怎麼回事。
“我說平子,你年頭年尾收筍子,年中還有幾個月收菌子,一年咋的也能到手兩三千,咋的,這還不夠?”
“叔,賺錢那還有夠啊!關鍵是你不幹別人會幹呐,別人幹就會把機會搶走,到時候湯都喝不著。”
“行,你說說你打算怎麼辦吧。”
“嗬嗬,永富叔,我是這樣想的,咱們山頭上沒有,我去別人家山頭收啊。你看看能不能這樣,咱倆合夥幹,你出院子,我負責收貨,到時候咱們還是按照一斤一分錢的租子來。”
何永富聽完立馬喊出來:“你小子是想截我的胡啊!”
“叔,你先別激動,這個辦法不行,那咱換一種。咱鄉裏的我不管,我去別的鄉收,筍子咱們按照原先的辦法來,但是菌子我就不過你的手,直接交貨,你看行不行。”
何永富歎了口氣,“平子,咱倆打交道這麼久,你是什麼人我很清楚。這個主意大概是夏老板出的吧?”
肖正平想辯解,但是何永富沒給他機
會,他壓了壓手,示意肖正平別說話,“你不用解釋,我知道是夏老板,他一直嫌我弄不到更多的貨,說來一趟還賺不回油錢。其實夏老板找上你,你們完全可以不跟我商量就撇開我,不過你肖正平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不想把我撇開。”
見肖正平不說話,何永富便知道自己猜中了,“好哇,平子,我沒看錯你!其實呢,我也有個法子,如果你願意,你剛才說的這些就都不是個事兒。”
肖正平自問那兩個辦法已經是折中了又折中,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他實在想不出何永富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