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六號,是肖正平大喜的日子。

這天,幾乎整個河甲山的人都來了,這其中至少有一半兒是來看熱鬧的,他們就想看看河甲山“首富”結婚的時候是怎樣一番盛大的場景。

肖家人也不拒絕,凡是到場的,都能上桌,不管上不上人情,都有喜糖吃。

約莫上午十點多,腦袋上頂著紅花的騾子被陳炎趕著緩緩駛到,戴雪梅一身喜慶的紅色妝扮,頂著紅蓋頭坐在騾車上,身後還坐著肖秀葉、賈紅月。

騾車在院門口停下,肖正平被一群人簇擁著走上前,隨後欠過身子,把戴雪梅背在背上。

人群立馬分開兩邊,給肖正平留出中間一條路。肖正平背著戴雪梅徑直走到堂屋正中間,那裏掛著他爹媽的畫像,還有分坐在兩旁的大伯大媽和二伯二大媽。

鄒樹生穿戴一新站在一旁,每隻耳朵上都別著一根煙,他時不時看一眼手表,看著吉時已到,便大喝一聲:“吉時到!新郎新娘行禮咯!”

隨後肖正平把戴雪梅放下來,兩人雙雙跪在地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隨著鄒樹生四聲大喝,肖正平起身一把將戴雪梅抱起,然後送進裏屋。

婚禮完成,之後便是陪客喝酒,按照當地的習俗,新娘當天是不能出洞房的,所以一直由肖秀葉和賈紅月陪在裏屋。

同樣按照習俗,這天娘家人也是不能進屋的,不過肖正平

自有安排,他把李水全和鄧貴喜等人安排去了嶽丈家,還單獨安排了一桌酒席,所以這會兒,後山的戴家也熱鬧著。

吵吵鬧鬧一整天,終於天色暗下來,肖正平送走最後的客人,便晃晃悠悠走進裏屋。

為了這天大喜的日子,肖秀葉把自己的東西搬去原先爹媽的屋,騰出來的屋子便做了肖正平的新房,雖然屋子還是很破舊,但是經過肖秀葉和賈紅月姑嫂倆的布置,這間新房也勉強算得上溫馨。

隻不過肖正平此時連路都走不穩了,他長這麼大就從來沒喝過這麼多酒,來到床前時,他一下子撲倒在戴雪梅的懷裏,戴雪梅一直戴著的紅蓋頭就這樣被扇呼掉了。

“雪梅,誰他娘的規定結婚必須得喝酒啊,喝成這德行,咱倆還怎麼洞房?”肖正平噴著滿嘴的酒氣怨道。

“你傻呀,就不能拿白水換一換?”戴雪梅一把掀開肖正平,伸手就把搭在腦袋旁的紅蓋頭給扯掉。

“不行,炎婆娘張狗子這倆兔崽子,也不知道替我擋一擋,明天~~明天我得找他倆算帳~~”說著說著,他的呼吸就變得粗重起來。

......

第二天,肖家來了兩個稀客——肖家的老四,也就是肖正平的小姑媽——肖坤媖回來了,還帶來了肖正平的姑父——在地區建設局供職的梁鶴軒。

對於這兩個人,肖正平還有點兒印象,肖秀葉就幾乎不認識。

當年,肖正平的父

母都健在,肖坤瑛比現在的肖秀葉大不了幾歲,而梁鶴軒則是上山的知青。

因為經常在一起勞動,肖坤瑛和梁鶴軒漸生情愫,一天晚上,兩人在牲口的草料棚裏初嚐了禁果。

原本,肖坤瑛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哪兒知道一個多月後,梁鶴軒被征召入了伍,這一去就再也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