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抱草的人發現了肖正平仨人,手搭涼棚看了看,馬上笑出來,“王鵬,你咋又來了?這兩位是你朋友?”
“友福叔,這群鹿得虧有您,要不然都餓死了。”
“嗨,養了十多年,我也舍不得。再說總得有人管著它們吧,別人不願意,那就隻能我頂著咯。”
“哎,友福叔,前陣兒來還有不少人呢,今天怎麼就你跟陳主任啦?”
“哎呀,這不是到了發工資的日子麼,都去要工資去了。”
“你倆咋不去呢?”
“瞧你這話說的,都去了鹿誰管?這工資呀,都拖好幾月沒發了,他們以為去要就有呢!”
說著話,這人已經爬上柵欄。
王鵬馬上介紹:“友福叔,他倆是下堰鄉的人,這位叫肖正平,這位
是鄒樹生。平子哥,這是陳友福,算是鹿場老員工,說句良心話,要沒友福叔,這鹿場早沒了。”
肖正平趕緊上前跟陳友福握手,把陳友福嚇了一跳。
陳友福爬出來後還沒閑著,又抱了幾捆草去其他幾個鹿棚,肖正平一邊看著一邊大聲問:“友福叔,這鹿就光吃草嗎?就不喂點兒飼料啥的?”
“嗬嗬,當然得喂,隻不過現在場裏這情況,人都吃不飽,還哪兒來的錢去買飼料啊!”
“不會吧,好歹也是個公家單位,再不濟還有國家養著,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哎呀,人的心思不在這兒,以前吧,大家一口鍋裏吃飯,銷路有人管、財政有人管,咱們隻管幹活就行。現在呢,自負盈虧,幹活兒的人倒是還會幹活兒,可是管錢管銷售的就不會幹了,沒錢沒銷路就沒工資發,沒工資人還哪兒有心思呀,久而久之的,不就成這樣咯。”
“唉,友福叔,說個題外話,要是有人能把這個場子救起來,可這人是私人,你們願意嗎?”
陳友福原本還在柵欄上巡視著鹿棚,一聽這話立馬停下腳步,回過頭問道:“私人?你是說私人承包?”
肖正平點點頭,“是,現在外麵都這麼幹,把經營權承包出去,所有權還在集體,你覺得能行嗎?”
陳友福愣了好大一會兒,隨後笑道:“外麵啥樣我不清楚,可我們這兒沒聽說這麼幹的。不過嘛,場裏老
少爺們兒現在就想著把這碗公家飯繼續吃下去,如果你能保證按月發工資,我們這兒沒問題。隻是這集體承包給私人,沒聽說這樣幹的,你還是去鄉裏問問吧。”
多聊了兩句,大概了解了鹿場的情況後,肖正平三人就回到辦公室,打算買完酒就離開。
誰知道離著還有好幾米遠呢,就聽見裏麵有兩個人在對話。
辦公室的門半掩著,裏麵的說話聲又大,肖正平等人沒進門就聽見了。
“場長,老這麼宰下去,咱鹿場就沒法兒開了!”
“那你說咋辦,工資沒要到,總得安撫安撫一下人心吧。”
“您是場長,您說了算,不過有一點,我叔那兒您自己去說,我可惹不起他。”
“這是場裏的事兒,陳友福他不幹也得幹!對了,那酒多裝幾瓶,一人發一瓶。”
肖正平還沒怎麼聽明白呢,一同走過來的陳友福便兩大步衝過去,一把推開辦公室大門,吼道:“你們要想宰鹿就把我先給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