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王鵬的習慣,肖正平後來才發現,他說在部隊裏睡醒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訓練,退伍之後改不掉,就把這個習慣保持下來——這也正是他退伍多年身材卻依然健壯的原因。

......

鹿場,現在儼然已經變成學校,除了幾個喂鹿的,其他科室都沒活兒幹。朱安國便讓各科室負責人拉著本部門的員工在辦公室、會議室、食堂等等有座位的地方沒完沒了地學習文件和場辦條例。完了還舉行背誦、考試、比賽等活動來鞏固職工的學習效果。

唐彙東出乎肖正平意料地很讚成這樣的做法,幾次表示早就應該安排這樣的活動。

釀酒車間已經按照唐彙東的指示拆除完畢,尚未蒸餾的酒給倒了,囤積的糧食能賣就賣,賣不了就拿去喂鹿,而來

鹿場才短短幾個月的釀酒把頭李顯明,也因為無事可做而自行離職。

霎時間,鹿場又回到從前。

不過這還不是肖正平最苦悶的——職工們上個月的工資和養老金沒發,這個月看來也無望,眼看就要過年,鹿場的整頓卻遙遙無期,還有鹿場的貸款和各項開支。

肖正平曾悄悄問過唐彙東,唐彙東的態度很明確:鹿場搞成這個樣子,他沒有臉去幫肖正平要貸款,如果肖正平自己能想辦法就自己想,想不到也別去找他。

本來他還想找副縣長的,不過現在是新舊書記的交接時間,領導們都很忙,沒時間見他。

辦公室秘書告訴肖正平,說根據以往的經驗,鹿場現在想要貸款幾乎是不可能的,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減產節流。

很顯然,秘書的話就是領導的意思,大概是領導不想說得太過直白,才讓秘書轉述。

減產節流,肖正平非常明白這個詞的含義:既不能破產也不允許裁員,就是讓你苟延殘喘,拖著、耗著。

正在肖正平搓著頭發在辦公室苦思冥想之時,朱安國忽然走進他的辦公室。

從陳愛民給肖正平安排這間辦公室開始,除了肖正平自己和有時來通知自己開會或者通知場長找自己的陳愛民,幾乎沒有其他人進來過。算起來,朱安國還是頭一回來這兒。

肖正平並不覺得意外,中毒事件至今,兩人還沒有坐下來好好談談,而他們之間,必

然會有一次非常深入的談話。

朱安國朝肖正平笑了笑,全然沒有以前的怨憤或者居高臨下。

“肖經理,有空嗎?”

肖正平回了個微笑,“場長,有啥事進來說吧。”

“也沒具體啥事兒,就是想找你聊聊。”朱安國一邊走進來一邊說,“你看出事兒這麼久,咱倆這主要負責人還沒有碰過頭,我看你到現在還沒出去,估計你今天是不打算走了。要不,咱倆開個小會?”

肖正平點點頭,“行啊,剛好我有幾件事兒想跟場長彙報,那,咱去你辦公室談?”

朱安國連連揮手,“算了,他們還在我辦公室學習呢,咱倆就在這兒談。”

肖正平聞言立馬給王鵬遞了個眼神,王鵬會意,便走出辦公室。

“唉,肖經理,其實老早我就想跟你好好談談了,可是我不敢,你知道為啥嗎?”朱安國自問自答,“因為這事兒根本上是我的錯,關於黎援朝在酒廊喝酒的事兒你不止一次提醒過我,可我沒當回事兒,要是當初我把你的話聽進去了,鹿場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