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馬上噤聲——村裏人的確對肖正平帶有偏見,但不代表他們已經完全喪失理性。
“說啊?怎麼不說啦?我有錢有家有老婆,老婆還懷著孩子,平白無故我就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撞死你們幾個?我跟你們有啥仇嗎?”
“那個~~”
“呃~~”
“哼哼,肖正平,你有個屁的錢,誰不知道你鹿場欠了一屁股債?還找老婆要錢賠人家醫療費!這就是報應,你的錢掙的不應當,老天爺就讓你原原本本吐出來。”
一席話就像戳到這些人的敏感帶一樣,所有人立馬大聲呼應。
“你們腦子裏裝著屎嗎?”肖正平一聲大吼,打斷這些人的數落,“我問你我憑啥撞你呢,你扯這些亂七八糟的幹嘛?”
那人正在興頭上,聞言馬上回懟:“你還問我,我還問你這大晚上的,你開那麼快想要幹啥?”
肖正平嗤笑一聲,“我練車、開著玩兒、過來走親戚,你管得著嗎?我告訴你們幾個,有屁就放,沒屁我可走啦!還有,以後幹啥事小心點兒,說不準哪天我一不留神,真把你們幾個給撞死咯!”
說罷
,肖正平等了片刻,見沒人答話,他便走上駕駛室,隨後繼續朝前開,在曹家坳轉了一圈就回了家。
雖說這口氣出了,可是肖正平並沒有那種大仇得報的滿足感,回家後,他依然得安慰媳婦兒、依然得上房換瓦,究其原因,還是自己不夠強大,強大到沒人敢在自己麵前抖機靈。
當晚的事兒第二天一早就傳遍了河甲山頭,但傳出來的事兒隻有肖正平開車追人家,扔石頭砸瓦片的事兒隻字沒有。
肖坤國得知此事後,還訓了肖正平一頓。
戴雪梅還想解釋,可是肖正平攔著不讓,他倒覺得這事兒傳一傳還挺好,起碼可以嚇嚇那些偷偷摸摸的人。
這趟回來,肖正平其實是有目的的,戴雪梅懷孕已有好幾月,他想帶她去醫院檢查檢查。
產檢這個事兒,縣裏鄉裏都在號召,可是沒幾個人行動,原因無他——費錢費時間。
戴雪梅也是同樣的想法,說好好的去醫院幹嘛,哪兒有沒病就去醫院的,那是自找晦氣。
可這事兒肖正平容不得戴雪梅執拗,生拉硬拽硬是把戴雪梅給拉上車。
一番檢查過後,母子無恙,肖正平又帶著戴雪梅在縣裏逛了逛。
從陳錦州口中得知,最近縣裏新開了家百貨商場,是國資的,肖正平就帶著戴雪梅去了。
如今百貨商場已經不是新鮮玩意兒,不過在石德縣確實頭一家,肖正平幾人趕來時,裏麵早已人滿為患。
說是商
場,其實不大,去年汽車東站搬遷,原先的售票廳和候車室稍微裝修裝修,就成了此時的百貨商場,隻有一層。
裏麵的貨品倒是比供銷社多不少,不過人最多的還是賣衣服的地方——到底是國資,裏麵的衣服無論是樣式還是材質,都比外麵的店麵強不少,當然,價格也要高出不少。
戴雪梅是女人,自然受不了這種光鮮亮麗的誘惑,雖然嘴上說著“給老人們買點兒副食品就算了”,可是她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往那邊瞟。
肖正平看在眼裏卻不明說,道:“大伯二伯那衣服也得換換了,還有大媽二大媽,你眼光比我好,一人給買一身回去。”
陳炎不同,衣服好吃的吸引不了他,但是櫃台裏麵那一排排蛤蟆鏡卻饞得他直流口水。
“哎,你倆逛著哈,我去那邊瞧瞧。”匆匆跟肖正平叮囑一聲,陳炎就奔著墨鏡櫃台而去。
看見陳炎離開,戴雪梅才露出一副憂心忡忡的麵孔,“平子哥,不是我不想買,咱家現在這情況~~還是以後再說吧。”
肖正平笑了笑,捧著戴雪梅的手道:“媳婦兒,我現在是差錢,可我差的那是大錢,這一百兩百的在我這兒根本不頂事兒。再說了,難不成幹事業有點兒困難,咱就放著日子不過啦?買,喜歡啥就買啥!”
男人要麵子,這一點戴雪梅明白,跟著肖正平這麼久,她也明白這不僅僅隻是事關麵子,更多的
是平子哥的信心。
說白了,自己肯花錢就是相信平子哥還能掙大錢,要是扣扣嗖嗖的,感覺就是認輸了,認為平子哥真的失敗了。
於是猶豫片刻,戴雪梅便點點頭。
當然,戴雪梅也有小心思,比方說看見價格過高她就表示不好看、不喜歡,然後選件便宜的,挑挑揀揀說出各式各樣的優點。
肖正平自然明白媳婦兒的心意,也就沒有挑明。
哪兒知道兩人正挑著看著,忽然一個女人走過來,衝肖正平笑道:“肖經理!這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