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袁皓眯著眼睛有些生硬的按下了應答鍵。
“喂，袁書記嗎？我是範立人”他山東腔一開口，袁皓就聽出是誰了。“哦，老範呀，怎麼還在幹活嗎？有什麼事？”
“袁書記，工地這邊出點事兒。我們正幹活呢，可能旁邊小區有人投訴，城管的過來不讓幹了，特別蠻橫，要沒收挖掘機呢！怎麼辦呀？”範立人有些著急，機器是租的，要是出了事他可賠不起。
袁皓聽了一皺眉，怎麼剛剛開工就碰上這事兒了。“不是說施工不超過12點嗎？這還沒到時間呢？”
“就是！肯定是北邊那小區的人吃飽了沒事幹，不好好睡你的覺，到處亂打什麼電話!”這話說的有些蠻不講理，不過立場不同，站在公司的角度來說，為了趕進度夜間施工長一點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他是項目經理，出了事責無旁貸。撂下電話，袁皓穿衣服出門打車去工地。晚間路上車不多，不到二十分鍾就趕到現場。工地裏漆黑一片，隻大門口有個大瓦數的射燈亮著，一輛行政執法的小卡車就橫在工地門口，幾個穿著製服的城管正站在那兒抽煙。
範立人嘴裏也叼著煙，站在幾個城管旁邊賠笑。大半夜的被叫出來執行公務，幾個城管心裏也膩味，說話就很不客氣。中間一個個頭不高，但長的十分結實，摘下帽子撓撓頭發，一臉不耐煩的大聲說道：“你別強調什麼理由，超過晚上10點施工就是違規，人家都投訴了還有什麼說的？你快點兒把鑰匙交出來，明天到局裏接受處罰！”
範立人剛要說話，見袁皓從出租車裏下來，趕忙迎過來說道：“書記，書記，你看怎麼辦？城管非要扣挖掘機！”
袁皓走上前，衝幾個城管點點頭，麵帶微笑的說道：“不好意思，幾位辛苦了！我是工地的項目經理，姓袁，公司趕施工進度，忽略了時間了。下不為例，好不好？對不起了！”轉身接過範立人遞過來的煙，就要給幾人散煙。
為首的那城管叫孫德旺，今晚正好輪到他值班，本來正和哥兒幾個喝了酒，在值班室裏抽煙喝茶聊天。結果一個投訴電話不得不感到這裏，心裏自然沒好氣兒。他一擺手說道：“別！你少在這套近乎！既然你是領導，我就正式再跟你重申處罰決定，一是立即停工，保證今後再不夜間施工。二是挖掘機鑰匙暫扣，明天你到局裏聽候處罰。”
袁皓見對方一臉的不耐，分明是一點麵子不給，覺得事情不大好辦。這事兒是公司不占理，說什麼都沒用。正猶豫著應該怎麼辦才好，範立人從後麵拽了拽袁皓的衣角，示意到旁邊有話說。
“袁書記，我看這事兒不好辦。要不給他們拿點錢？你看……”說著從兜裏掏出一打百元票子來。
“這是多少？”
“一千，沒有準備，兜裏就這麼多。”見袁皓有些遲疑，範立人又說道：“沒事，你放心，這錢算我的。”
袁皓看了範立人一眼，這人倒是真會辦事，是個有眼色的。
他和範立人分頭行事，範立人拉著旁邊幾個城管打哈哈，袁皓就湊到孫德旺身邊接著遞煙的時機把錢往對方衣兜裏塞。“你看，大哥，我們也知道自己的不對了，下不為例好不好，我保證今後再不夜間施工了。”
孫德旺這兩年見慣了這場麵，隻用眼角瞥了一眼就斷定多說不超過1000塊錢，當時心裏就更不高興了。這他媽不是罵人呢嗎？哥幾個大半夜出來，就值這麼幾個錢？本來他心裏琢磨著這次還不弄個萬八千的？
見袁皓這麼不上路當時臉色一沉，把他伸過來的手一把推出去，嚴厲的說道：“你少跟我來這套！我們是在執行公務，你不要心存僥幸，搞這些歪門邪道！”這話說的義正言辭，一時間連孫德旺自己都覺得身形高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