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輕響,揚瑕隨之被推了進去。
落了鎖,這聲音很熟悉,揚瑕看著漆黑一片,也不怎麼害怕,隻是害怕堆疊的多了,他心裏鬧鬼,他不害怕黑暗,他害怕黑暗裏的鬼。
揚瑕摸著門上掛的鑰匙,開鎖,卻一個個試過後,發現它隻是個誘人拿的餌,給人安慰用的,不是開鎖的東西。
揚瑕終於害怕了,他用頭磕著門,忽視疼痛,忽視身體的爆鳴聲,他喊:“我再也不扔書包了!求求你們給我開個燈好不好?”
揚瑕揉揉眼睛,摸著濕潤,他顫抖地呢喃著:“我以後一定好好寫作業……我不喜歡這裏……我不想呆在這裏……”
……
靳英知道後果很嚴重,他也知道常年逍遙法外的罪犯都是這樣,警惕心強,會偽裝得嚴絲合縫,像個遵守紀律的法外狂徒。
他都知道,所以當他疼得想要就這樣自我了結的時候,他反而笑了。
淚水模糊他的麵容,惹人憐惜。
他說他嬌氣,這點疼都受不了的。
這個被他喚作“阿銘”的男子,是個不折不扣地瘋子,道德感薄弱,下流而卑鄙,道貌岸然,任何反麵的詞語用在他身上,就是量身為他製作創造出來的名詞。
這樣的人,就該牢底坐穿。
靳英心想,他慢吞吞穿著衣服,係著扣子,遮住被殘暴對待的傷痕。
阿銘點燃了一支煙,煙灰缸裏幹幹淨淨,他抖落上一些,煙灰鋪落在煙灰缸裏。
靳英目光渙散,忽而凝聚,看著煙灰缸,看著那紅得透亮的光點慢慢移動,然後,變成灰色,灰燼掉入煙灰缸。
他沒由來一陣悲傷。
阿銘把煙磕落在他身上,非常享受折磨自己的獵物,然而,這種令人惡心的交易關係沒有人揭穿,想來深淵裏體驗生活的人,都是腦子糊了混凝土的人。
阿銘笑:“你想放走這個小男孩?”
靳英攥緊手指,在他麵前他沒有任何秘密可言,一切都已經被揭穿了。
他聽見自己回答道:“沒有,主人。”
阿銘站起來,在那天夜裏是看不到他的高大的,黑暗能隱藏很多東西,他站在黑暗裏,就像被吞噬了一般。
他高大而英俊,任誰也想象不到這是一個常年在警局追捕名單裏、挾持多名兒童做不法交易的邪惡人士。
阿銘繼續笑,看著靳英因為緊張而蒼白的麵容,他依舊是美的,美的單調,即使香水蓋住了他,他依舊是單調的。
阿銘的笑聲驚天動地,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嗬斥靳英道:“但我會選擇他做我的徒弟,你害了他!靳英……你毀了一個孩子的一生!我會好好磨煉他,親自教導他!讓他變成一個冷漠自私、殘忍的孩子,你要和我一起嗎?”
阿銘微笑著邀請他:“靳英,你要和我一起嗎?回答我,靳英。”
靳英心裏不敢違抗他,或者,不敢接受違抗他的後果,或許是一場殘暴地毒打,或者,是一場讓人窒息的沉溺。
靳英攥緊手指,僵硬但堅定地說道:“我不。”
阿銘滿意地笑道:“我也不想讓你和我一起,你太心軟了,靳英,你看,你刺殺我多次,哪一次不是無疾而終呢?”
他撫摸著靳英的臉頰,親吻著他的眼睛,愉悅地說道:“就我一個人教導他,你這次犯了錯……”
他感受著摸著靳英的手指傳來的陣陣顫抖,寬容地說道:“……你自己好好在這裏反省,規矩在你這裏,就是活的。”
阿銘說著,不含一絲留戀,頗為冷酷地離開了,順帶關上了門。
靳英在他走的那一刹,雙眸的恐懼一消而散,被代替的,是無法言喻地冰冷和嘲諷。
出了門的阿銘指了指門後,讓人鎖上了門,語氣冰冷地說:“給我盯緊了,再讓人逃了,下次就不隻是簡單的一頓鞭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