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細雨,好似令人無解的夏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總是以自己快活的形式存在天地之間。
路西法拿起茶壺,給王大龍麵前的茶杯倒了一杯清茶,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自己喝的是大紅袍,而給別人倒的確實是一杯清茶。
蒙蒙細雨之中,他們竟然還有心情在紫竹林裏,一邊淋著細雨,一邊品著杯中茶,真是兩個奇怪的人。
倒完清茶,路西法把茶壺放到一邊,作了個請的手勢,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是會慢慢死去的,人的壽命不長也不短也就一百年,惡魔的壽命雖然是你們的一倍,但也是會死的,隻有成為神明般的存在,才能改變自己的壽命,你們人類也是一樣,所以茶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的是清茶。”
對於活了上千年的惡魔來說,人的壽命在他麵前不過是品一杯茶水的功夫,太過於短暫了,所以一切話語在時間麵前就是一陣輕風。
無論是熱意的,還是冷酷的,那些風他都不在乎,完全的在他心中產生不出一絲水波。
王大龍怔了怔,想明白麵前這個惡魔可能活了無數個歲月,若不是因為十二個無字碑把他困在這裏,也不會有什麼心情來給自己倒茶,談人生感悟吧。
想著自己還天真無邪的要殺掉這個如神明般強大的惡魔,他就有點感歎自己的天真無邪。
還真的是無知無畏的小屁孩,什麼都不懂就要去殺掉一個從上千萬年就存活於世間的惡魔,而這個惡魔可以比肩神明。
就算有小惡魔的幫助,那麼自己就可以殺死這個路西法了嗎?
似乎他說過連創世神都殺不死他,從天上掉到地獄經過了七個黃昏,都沒有摔成碎沫般的存在。
自己一句話,那是能說殺死他就能殺死他的可能,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可能有吧。
王大龍自嘲一笑,也不客氣拿起石桌上的清茶就喝了起來。
仰頭一口飲盡茶中清茶,雖然在蒙蒙細雨之中,確有一種無比暢快般的豪爽,隻是杯中清茶,雖然看著如清水般清明,確有一種無法言語般的苦澀。
當王大龍喝完杯中清茶,把茶杯放在石桌上時,不免被眼前那個坐在他對麵的人嚇了一跳。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坐在他對麵的路西法消失不見了,而坐在他對麵的人變成了王明月,他是什麼時候坐在這裏的。
王大龍眼中充滿了震驚的神情,還有好多好多的不能理解,紫竹林還是那個紫竹林,蒙蒙細雨還是那個蒙蒙細雨。
王明月正在用一塊黑布,仔仔細細的擦拭著他懷裏的那把妖刀村雨,神情十分的專注,動作是那麼的細膩。
就像懷中的妖刀村雨是他心愛的愛人一般,是那樣的至親至愛。
對於王大龍的震驚,他的臉上是那樣的平靜,沒有抬頭,也沒有多餘的動作,還是那麼專注的擦拭著懷中的那把妖刀,語氣是那麼的平靜。
“當你喝完那一杯清茶,我就在這裏了,我親愛的弟弟,如果你不闖十二無字碑,我將以王學長的身份守護在你身邊,可為什麼?你就是那麼不乖呢?〞
王明月的話像蒙蒙細雨般悄無聲息的如刀片般刺進王大龍的世界裏。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妖刀,深深的劃破他的皮膚,刺在他的骨頭之上,是那麼的讓人痛,這遠遠超過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
王大龍有些不能理解,為什麼對他極好的王學生要叫他親愛的弟弟,為什麼他最尊重的王學長要向他拔刀。
自己明明那麼喜歡他們,可為什麼他要向自己拔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