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傷口殘留的火藥和灰土進行簡單的清洗,蘇顏免不了地挨了痛——縫六針!但隨後,這傷就算有驚無險,至於留不留疤,那就要看體質加運氣了。
一直像隻垂死的老鼠一樣又疼又驚又怕的顏顏,這時才漸漸緩過來,一開始還縮著脖子,等著作為一隻“廢物+笨蛋”領受趙夑的滔怒火,見他什麼也沒,忙前忙後,細聽醫囑,不禁心裏有點美~
這一美,膽子就大起來,記吃不記打的德行,漸漸又露出端倪,指揮趙夑去給她買水果吃。
趙夑看一眼站在病房稍遠處的孫,這人能從查先生的槍口救下顏顏,應該就不會傷害她。孫領會他的意思,點點頭:“你去吧,我在這裏守一會兒。你放心,不會對她怎麼樣。”
趙夑對這家夥之前私自逃出診所的事一肚子火,沒好氣地:“就怕你守著守著,自己都不見了。”
孫理屈在先,並不接他的話。趙夑用“不要瞎胡鬧”的眼神再恐嚇一次蘇顏,還是頂著大太陽出去了。他也能猜到,孫有話要和蘇顏。
病房裏暫時就剩下兩個人。孫默了片刻,大概在想怎麼開口。
蘇顏看出他的想法,幹脆大大方方替他開了頭:“我想幫你。我的一位朋友,可以暫時為你造出一個新的身份——全新的姓名、背景、履曆。有了這些,你可以在塔西或者任何一個你願意的國家找到工作,重新生活。隻是你暫時還不能回隆國。”
孫眼中有些震驚的意思。
不用再靠雙手染血、不幹不淨地生存,對他來已經大喜過望。他目光炯炯地望向蘇顏,不太明白素昧平生,她為什麼肯這樣鼎力相助。
蘇顏也不打算隱瞞他任何事,有些秘密不能對趙夑,又不能對寧染得太細,憋在她心裏也是快要瘋。直覺告訴她,在這件事情上,她可以相信孫。
她將自己在雅格城,怎樣無意間碰見酷似沈靜宜的身影、在被綁架期間,隱約懷疑存在“查先生”和綁匪之外的第三股力量(按照查先生這種喪心病狂,不太可能留她活口,而且許寧染也聽到那些人提過一個名字‘香夫人’)……所有相關的事情,她都對孫和盤托出。
乍然聽聞,孫也吃了一驚。
此前,他的懷疑,僅限於沈靜宜遭人利用,而後被人滅口;又或者是沈靜宜跟他一樣,被真正犯下罪行的人暗算了,畢竟本身就是軍人,讓他去琢磨他最優秀的下屬可能叛國這件事,還是挺難接受的。
他所有的懷疑都建立在一個事實,也是眾所周知的——沈靜宜已經死了。
那如果這女人根本沒死——整件事都會因此,走向極端恐怖、極為陰暗的可能。
孫愣怔了足足半分鍾,才問蘇顏:“你不打算告訴趙夑?如果這件事真這麼可怕,你絕對需要他幫你對付。就你本人,此刻,都可能不安全。”
蘇顏搖搖頭:“一開始我本來想過告訴他的……可是你也看到他的樣子。現在什麼都不確定,我不願意在這件事上刺激他。你不知道,當初沈靜宜的事真的差點把他給毀了,好不容易才好起來。我不敢賭,賭他能不能經得起第二次。”
孫明白她的意思。他有些感歎地看著蘇顏,:“我一開始還以為你跟別的女人一樣,喜歡軍人,單單就是喜歡那種力量和光環。光環一旦消失了,遇上了事兒,跑得比誰都快。現在不得不承認我看錯了,你的思想和膽識,完全配得上一個真正的軍人。”
話間,這鐵骨錚錚的漢子,神情有難掩的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