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夑在狹窄的木箱體中,盡量尋找一個舒服的姿勢蜷縮著坐下,他不可以轉身,也不可以伸展筋骨,不能飲食、如廁,一切都像在最前線、動攻擊前的潛伏。 WwWCOM這種潛伏非常考驗人的耐力與心性,而且,在動奇襲的一瞬間,必須竭盡全力。
在查蘭河上漂流的時間不會太長。隻要撐到這條路線的盡頭,那裏,有著他所有問題的答案。
在這個全然安靜封閉的環境中,趙夑忍不住想起蘇顏。
很奇怪,他其實已經有七八分相信,這種種陷害的盡頭,很可能指向那個死而複生的人——他曾經的摯愛。但他的心情,卻極少為這個可能性而困擾,也很少去設想,揭破真相之後必然會到來的交鋒。
在曼勒的雨林中奔跑、在樹頂搭建簡易的吊床休息、看著未經工業汙染的雨林上方、閃爍的星空,他總會時不時想起蘇顏。
她會在幹什麼?會不會哭?
他可以想象軍方會怎麼描述他的罪行,他們一定還會找出很多的蛛絲馬跡來佐證——對那些老官僚的做法,他當指揮官的時候就熟悉得很。一個行動明明迫在眉睫,他們都恨不得給你整出兩百頁文書報告!
但他知道蘇顏不會相信,就是知道。
因為那是他的顏顏,從十五歲開始,就敢追在他屁股後麵滿世界跑,從不擔心被他丟下,也從不懷疑他會騙她的顏顏。
“他的”顏顏,這個詞,多麼美好。
美好到讓他望而生畏,所以,大難當前,隻能選擇孤身遠走,希望風波過後,能把安寧的世界留給她,哪怕是她一個人,或者,和另外一個人。
有一些男人的愛,從來不肯宣之於口,也不會在生活的每一個細節書寫得滿滿當當,因為他的生活早已經曆太多血與火的洗禮、經曆太多常人無法理解的生離死別、驚心動魄。他的愛,也許隻是在那戰火重燃的一刻,不聲不響地將一份安寧留給愛的人。
顏顏從來沒有會錯意,他是愛她的,盡管就像那塊從“女神之淚”挖出來的許願石,他隻對自己承認。
外麵有腳步聲,趙夑繃緊身上的每一根神經,肌肉收縮,快調整到最佳的狀態。
有人在外麵吆喝,不是船上的人,果然,是又一波關卡。這樣的關卡,每隔十幾裏路,會有一個,那麼,按照他登船的地方到目標點的距離,這是見到“黃金蟒”之前,最後的一兩個關卡。
但他仍舊做好全力攻擊的準備。
用作艙門的蓋板向上提起,掛著ak的戰士站在樓梯上往下張望,先用手電整個艙室掃了一遍,連邊邊角角、梯子下方也沒有錯過。
梯子一次隻能通過一人,這個人高馬大的男子往那兒一站,後麵的人也過不來。這些卡口的犯罪分子,明顯比之前那些嘍囉強力,身形和架勢都更加彪悍,武器裝備齊全,人也警惕。
這人開口,居然是個維南人,的維南話,船上的老大和船員倒也聽得懂,看來經常“通商”。
趙夑暗自思忖,“黃金蟒”之前就是從維南那邊過來的,這種組織裏,很少吸收暹國以外的人員,就怕他們吃裏扒外。那麼,很少的維南人,應該都是“將軍”自己從維南帶過來的。
果然,距離核心越來越近了。但是,呆在這個箱子裏的風險也越來越大了。
那個挎著ak的高大男子往下走了幾步,居然直直地朝著趙夑躲藏的木箱走了過來。趙夑的神經繃得緊緊的。
這個人伸出手,輕撫箱子的邊緣,每一顆釘子都不放過,好像在檢查有沒有任何異常,又像在撫摸一大箱黃金。他回頭問話:“這就是‘將軍’要的貨?這麼點兒?”
船老大有點吃驚,接口道:“這可是硬貨——‘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