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中，紀蕘什麼也看不清。
風風用了點小法術，她眼前一米內的場景才清晰起來。
早上出發前，她就請沈聞霽幫忙把變異鮫人的晶核洗幹淨了。
此時，那枚晶核包裹在黑水中，剔透無比。
紀蕘那雙碧色的眸子緊緊盯著手中的晶核，連眼都不敢眨。
約莫十分鍾過去，晶核並未有任何變化。
果然……是她猜錯了嗎？
怕是因為變化太小不易察覺，紀蕘還將晶核拿近了一點。
隻是那枚晶核依舊沒什麼變化。
紀蕘眸光暗了暗。
她又等了十分鍾左右，才擺動魚尾起身，準備返回岸上。
就在此時，腦海中恍然響起昨晚聽到的歌聲。
紀蕘動作頓住，她坐回石頭上，握著那枚晶核試探性地張了張口。
沒有任何的歌詞，僅僅隻是隨意的哼唱，卻也在鮫人嗓音的加持下如林籟泉韻。
透亮的晶核內有微光湧現，如細沙般緩緩流動。
因為距離很近，紀蕘輕易就看到了這個變化。
她不敢停下，繼續哼唱著。
包裹著晶核的江水似乎發生了變化，指尖觸碰到的水不再濃稠仿佛粘液，而是如同未被汙染前一樣輕薄。
紀蕘的猜測終於得到了證實——
被汙染的海洋使得海洋生物發生了變異。
變異後的海洋生物沒有埋怨它們熱愛的海洋，而是在心髒中，生出了蘊含淨化汙染能量的晶核。
隻有未完全變異鮫人的歌聲能夠激發晶核裏的能量。
所以，她所碰到的變異海洋生物才會毫不猶豫挖出自己或者同伴的晶核，哪怕死亡也要捧給她。
那是它們熱愛、賴以生存的海洋。
即便變異，即便失去理智，它們也還願意用自己的命換回曾經的海洋。
這一刻，哀戚徹底充斥紀蕘的心房。
哪怕她並非這個世界的人，也還是為這個真相感到難過。
大顆的眼淚沒入水中，霎時間化作瑩潤的珍珠。
而後，墜入江底，被沙石掩埋。
手中的晶核還在源源不斷地淨化著汙染，但一枚晶核的能量實在是太小了。
那少許被淨化的江水，不過須臾就又被汙水同化。
海洋何其大？
要想徹底淨化海洋，需要的晶核數量又何其多？
就算將Z國所有變異魚和喪屍的晶核收集起來，恐怕也隻是杯水車薪。
並且那些喪屍的晶核比變異魚要小得多，恐怕效果也會大打折扣。
該怎麼辦……
紀蕘無措地捧著那枚晶核。
她其實完全可以不管海洋的，她隻是一個外來者。
但或許是因為成為了鮫人，她做不到袖手旁觀。
可這份讓海洋恢複原樣的希望，倒不如沒有。
怕晶核裏的能量白白耗盡，她沒多久就將晶核收回口袋，用盡全力返回岸上。
身上的衣服是沈聞霽以前搜刮的人類的衣服，做不到如鮫綃那般入水不濕。
她帶著滿身腥臭的水汽上岸。
沈聞霽還在原地等著，看到她的第一時間就將她拉進懷中，毫不在乎自己的衣服會不會被染濕。
紀蕘伸出手緊緊回抱著他。
溫熱的液體落到沈聞霽肩膀上，化作一粒粒硌人的珍珠。
他聽到懷裏的鮫人帶著哭腔說著：“沈聞霽，我知道怎麼拯救海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