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光轉,華燈初上,鮫淚隱隱,水簾悠悠。
青色的蔦蘿紗拂過水簾,勾起淺淺的暗香,一片冷冽的芬芳。
我揪緊身上的輕紗,有點手足無措。瞄了瞄身旁那位神色淡定的老兄,不確定地再次問道:“真不會被認出來?我畢竟還……”
他搖了搖繪著美人出浴的扇子,裝模作樣地輕吟:“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我暗中不禁抖了數下,對他的惡趣味習慣地不發以任何評價,隻是輕哼了一聲,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美人出浴”,實在忍不住開口:“你就不怕丞相大人再罰你跪祠堂嗎這又是爬了哪家貴婦的房誘惑人家美人脫光衣服讓你畫的?我記得前天還是章魚族族長的二夫人,今兒個怎又換了張新麵孔?”
他三八兮兮地湊過來:“怎麼樣,水水,這個可是比起上幅如何?”
“我隻知道,你最好收斂一點以免人家丈夫吃飛醋,在龍王陛下前參你一本,到時候跪完祠堂別再我麵前哭訴人家穿你小鞋!”我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他“啪”一聲收起扇子,重重地敲在我頭上:“少咒我!要真是兄弟就多幫我盯著點,少挖苦我一下會掉塊肉啊”
我揚起身上穿的輕紗,說:“你不知道我是混進來的?要是被發現,我可不是跪祠堂那麼簡單的懲罰了,你自己做的孽還準備讓我幫你收拾,唔唔……”
話語言及一半,就被他強行捂住,一把把我拽倒,跪在地上,連頭也被強按觸到青石玉磚。剛想吼,就聽到他作揖行禮時衣服摩擦的聲音,隨後便聽到他恭敬地說:“烏隱梒拜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半伏在地,不禁感歎,這皇宮內的地板就是不一樣,幹淨的發亮。我眼觀鼻口關心,從發亮的青玉磚上依稀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華麗複雜的衣飾,額冠高戴,以及綴在發頂的那顆閃閃發亮的黑曜明珠。
“表弟不必如此多禮,你我本是一家,尚行如此大禮,可真是太見外了。”水波蕩悠,暗香浮動。他的聲音如同是在暗夜般的絲綢上滑過,帶著隱隱的傲氣。
“家父曾教導小人,君臣有別,禮不可廢。”
哼!你要是真懂禮節,還會翻窗爬牆誘惑人家貴婦?
“嗬嗬,舅舅是古板了些。”聲音頓了片刻,衣服摩擦的聲音響起,太子身上的龍涎香愈加濃鬱,似乎是走近了不少。輕輕的調侃聲響起:“喲,你這扇上的美人看著可是眼熟啊!怎麼這麼像我父王新納的十九夫人啊”
天啦!你殺了我吧!這家夥玩到龍王頭上去了……繩子在哪兒,我要上吊!他,他,他,他居然給四海之主的東海龍王戴了綠帽子!我隻覺得眼前一片昏暗耳畔響起那戲文裏常出現的經典台詞:誅九族!
蒼天啊,佛祖啊!我貌似,好像,似乎,就是那不幸的九族之一啊~
“你這婢女怎抖得如此厲害?”
“啪”地一聲,扇子收攏,烏隱梒笑得極賤:“太子不必理會,這丫頭患了羊癲瘋,正抽著呢!”
你丫的才抽癲呢!我磨牙磨得吱吱響。
“太子表哥,那咱們就不客套了。今天這畫呢,您就當沒看到一樣,留小弟我一條生路。”
那太子諱莫如深地陰笑幾聲,話也不說就拖著長裾翩然離去。
“起來吧,幸好三皇子來了,要不再糾纏下去,我可沒把握能擺脫這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