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柔和的月光向下傾灑，為黑夜增添一份光亮。
“姐……國慶你回不回來啊？”
耳機裏傳來的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別扭，許是一直沒聽到回話，又急衝衝地喊道。
“雲知年！你是啞巴嗎？！你知不知道我……媽媽她一直都很想你，你都不回家，很容易讓人著急的。”
耳機細聽隱隱約約夾雜著些許哭腔。
“短信也不回，電話也不知道打一個，我……媽媽她也很擔心你……這次回家好不好姐姐……”
“嗯……我會回家的。”
握著手機的女孩緊貼著牆蹲坐在地上，在巨物的遮擋下自成一片小天地，她的耳朵掛著一隻耳機，另一隻順著線落在黑色襯衫上，她垂著頭，出聲時幹澀又僵硬。
會回家的……
手機那頭好似沒聽到回話，語氣突然轉變，聲音活潑雀躍，歡快地分享學校裏的趣事，時而驚呼，時而發笑。
女孩習以為常，她不出聲，隻是靜靜坐在原地聽對方的聲音，眼眸裏含著淡淡的眷念，眉眼間流淌著溫柔的弧度。
哢嚓——是樹枝踩斷的聲音。
刹那，手機和耳機驀然消失，雲知年目露警惕，右腿曲起，左手緊握住鋒利的匕首。
月光下，拉長的黑影暴露了來人的行蹤，就在轉角之際，女孩迅速起身，鋒刃直入對方命脈，血液噴撒。
“失誤了。”
女孩淡漠的目光落到下首的屍體，那是一個同樣穿著黑色襯衫的男孩，姣好的麵容足以窺見未來的風采，此時卻眼睛瞪大，麵色驚恐，鮮紅的液體從大動脈噴射而出。
係統一來就看到這樣的場景。
〔嘖，十七，你反應慢了。〕
雲知年往次殺人從不會讓對方有反應時間，更別說對方隻是一個小孩。
雲知年緘默不言，她蹲下身，右手輕輕撫下男孩的眼瞼。
〔起憐憫心了？〕
話語裏的鄙視都快溢出來了。
“你話好多。”雲知年話語嫌棄，轉而又委屈道，“他嚇到我了。”
〔哈？！你在開什麼國際玩笑，你雲知年會被嚇到，太陽都得打西邊出來了好吧。〕
雲知年聽了這話眼睛反而亮了起來，她嗚哇一聲哭了出來：“統統，我還以為你把我給忘了，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名字。”
〔我的數據裏有你的名字很正常。〕
“嗯嗯，知道知道。”雲知年沒有反駁。
係統看著雲知年清澈透亮的褐眸，難得沒有刺對方。
它帶的這一屆宿主裏，雲知年無疑是最出色的一個，無論從心性還是智力都屬於佼佼者，唯一的缺點就是家人。
不過——
〔十七，你不想回家嗎？〕
“我配嗎？”
硝煙下，女孩露出笑容，隻是眼眸裏的死寂展露無遺。
“真的很難過啊，一一，殺過人的人是很難重新回到和平世界的。”
不等係統說什麼，她的眼睛又恢複曾經的光亮：“不用擔心我找死哦，我可不是太宰治那個膽小鬼，你說過會完成我的願望的，我可不會忘。”
“等這次任務完成，我又有摩多摩多的積分啦！”
“亂步老師還等著我的零食大禮包呐。”
係統聽著她的話，看向她泛著亮光的藍眸，好似在說。
不需要擔心，雲知年永遠不會自主放棄生命的。
生命可是很珍貴的。
……
〔殺了這小孩不會感到愧疚嗎？〕
“愧疚？”雲知年嗤笑，“反正未來他也會成為一個無惡不作的惡人，我隻是提前結束了他的生命，讓他少了那麼多的孽障，不好嗎？”
更何況，這隻是個副本。
連末等世界都算不上的副本。
“我已經急迫要離開這惡心的地方了。”雲知年悠然道，“看，快要結束了。”
夜空忽然裂開一條縫，地麵也轟然下陷，整個世界慢慢碎落，圓月也逐漸消失。
尖叫聲，哀怨聲，哭泣聲……十分嘈雜。
雲知年腳下的地板陷落，但她任由身體墜落，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消散的圓月。
我喜歡月亮，亮光但不刺眼，尤其喜歡圓月。
但，
圓月從不屬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