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三棱刮刀劃過額頭,劇烈的疼痛刺激著每一個細胞。鮮血漸漸模糊了雙眼,視線消失前,不遠處的父親突然捂住胸口,長大了嘴巴像要呼喊什麼。
“不要殺我爸爸。”陳陽大叫著想掙脫身後的人,但是無論他怎麼用力,那雙手始終像一把鐵鉗一樣牢牢夾住他的腰。陳陽隻覺得自己呼吸越來越困難,胸腔裏的最後一絲空氣也逐漸在那雙手的擠壓下一點點消逝。
陳陽猛的睜開眼睛,死死的盯著天花板,隻覺得心髒像要跳出來一樣,不住的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自從父親去世後,十多年來,這樣的夢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次。每一個細節,甚至那種撕心的疼痛都是那麼的真實,但是也隻有在這樣的夢境中父親的身影才會離自己如此的近。
突然,陳陽似乎覺得有什麼不對,天花板上什麼時候多出了一盞吊燈來?陳陽記得,自從父親去世後,母親許萍便帶著自己回到了臨近章州市的外婆家,南都市的房子也賣給了別人。直到昨天睡覺前陳陽都清楚的記得外婆家的天花板上除了幾道裂縫外,沒有任何的東西。
陳陽坐起身來,掃視了一圈四周:雪白的牆壁、窗台上茂盛的文竹,還有書桌上的那架木質帆船,這一切似乎分外的熟悉。陳陽一低頭,發現自己蓋在身上的竟然是一條米黃色的毛毯,上麵印著一隻可愛的小狗。這條毛毯陳陽不會忘記,這是父親去世前單位發的福利,父親剛拿回家,陳陽一眼就看中了他,那個春天一隻蓋著它直到父親去世。
陳陽突然明白了,眼前的一切應該是父親去世前在南都市房子裏自己房間的陳設。
“怎麼回事,難道夢還沒有醒?”陳陽摸摸自己的額頭。不對,自己的額頭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光滑了?那次自己的額頭被三棱刮刀劃過之後就留下了一條很長很深的刀疤,隨著陳陽的長大這條刀疤不但沒有消失,相反卻越來越明顯。就因為這個原因,陳陽在大學期間就一隻被人嘲笑,畢業之後也無法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直到三十歲都沒有談過一個女朋友。
陳陽趕緊起來,跑到書桌前拿起桌子上的鏡子。鏡子裏的自己略顯消瘦,但是臉色卻很紅潤,左邊的眉毛不知道什麼原因少了一片,而額頭上那道幾乎毀了陳陽一生的刀疤竟然奇跡般的消失了。這不是十八歲的我嗎?左邊的眉毛正是自己十八歲時偷偷拿父親的香煙抽,正要用打火機點的時候父親回來了,自己的手一抖就把眉毛燒了一片。
陳陽瞟了一眼桌上的台曆,1995年5月1號,勞動節。陳陽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想把自己打醒。
疼,火辣辣的疼。這不是夢,絕對不是夢。但是如果這不是夢,那父親去世、自己和母親相依為命難道才是夢?又或者兩個都是夢?
“媽,你快來。”陳陽站在書桌前,望著鏡子裏自己的臉叫道。
“大清早的你叫什麼呢?今天休息,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房門被推開了,母親許萍穿著睡衣站在門口。
這是媽媽嗎?記憶中那個因為父親去世而幾乎一夜白了頭的許萍此刻不但沒有一根白發,臉上也似乎光滑了許多,眼裏更是神采奕奕。1995年,四十二歲的父親被提升為南都市刑警支隊支隊長的,前途一片大好,作為妻子的許萍,雖然人到中年,但是生活上的一帆風順,丈夫事業上的春風得意,使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了很多。
陳陽望著母親,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下意識的問道:“爸呢?”
許萍奇怪的說道:“這孩子,市裏不是有大案嗎,你爸爸已經在局裏幾天了。”
陳陽蒙了,隻好點點頭,又爬上chuang說:“知道了媽,我再睡會吧。”
“今天難得休息,也沒什麼事,就多睡會吧,等會中午我給你做點好吃的。”許萍關上門出去了。
“怎麼回事,我怎麼回到了1995年?”陳陽躺在床上,右手不斷摸著自己光滑的額頭問自己。
1995年5月1號,一個月前,父親陳誌遠被任命為南都市刑警支隊支隊長。陳陽清楚的記得就在幾天後的五月五號,省裏督辦的以劉強為首的黑勢力團夥大案正式告破。同樣是五月五號,父親在緝捕劉強時不幸中彈犧牲。然而父親的犧牲卻又完全因為自己。五月三號晚上,自己和往常一樣放學回家,就在離自家不到五百米的一條巷子裏,突然衝出幾個人來,其中一個人用一塊布捂住了自己的嘴和鼻子,隨後自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醒來時才知道自己已經被劉強團夥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