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曜進臥室的時候,房間漆黑一片,寬大的落地窗映著唐夏坐在地上的身影,她在怔怔的看著外麵的琉璃燈火。
帝都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繁華喧囂,可黎景曜卻覺得那道背影浸染著無盡的落寞和滄桑。
男人腳步放輕,緩緩走過去,坐在她身邊,把她抱進懷裏。
他沒有問她怎麼了,就那麼靜靜的抱著她。
其實他想問,每每看見她一個人沐浴陽光中,處於夕陽下,沉浸在夜幕裏,他都想問。
他感覺得到,她背負著一些東西,那也是他一直不被允許走進的世界。
是什麼,讓她的背影那般孤獨?
又是什麼,讓她時常透出與她年齡不相符的風霜感?
唐夏感受到身後的溫暖,才緩緩收回目光。
她轉身,撲到男人懷裏。
黎景曜想看看她的臉,可她的頭埋在他胸前,怎麼也不抬起來。
他隻能拍著她背,輕歎一聲,“糖寶……”
他剛開口,唇卻被鎖住。
他看著突然主動的唐夏,眼中閃過一抹錯愕。
可在她沒有章法,卻霸道強勢的攻吻下,黎景曜緩緩闔上眼,抱著她躺在雪白的真絲地毯上,反攻為主。
即便他在下方,仍然占據著主導權。
三個小時後……
唐夏已經累的睡著了。
她躺在他懷裏,睫毛輕顫,睡的並不踏實。
黎景曜輕拍著她的後背,心疼、疑惑籠罩著他。
今天晚上,從地毯,到床上,到浴室,又回到床上,他似乎認識了一個全新的唐夏。
平時怎麼誘哄,都不同意的姿勢,今天她卻主動配合。
可他卻高興不起來,這樣的她,讓他惶惶不安。
他覺得,他似乎要失去她了,就在不久,或者就在明天。
直到她睡得安穩了,臉上露出恬靜乖巧的淺笑,他心裏才安穩一些。
可是,或許是心裏裝著事兒,自從和唐夏在一起後每晚都睡得很好的他,今晚失眠了。
他盯著天花板,一點睡意都沒有。
後來,他慢慢翻了個身,將她完全納入懷中,狠狠汲取著懷裏的馨香,才漸漸入眠。
可這一覺,他睡得並不好,渾渾噩噩,做了許多夢。
重重迷霧散開,他似乎又回到了童年時光。
壞人要搶走他,哥哥為了救他,被人販子帶走。
來人,快來人啊,救救我哥!
他在心裏喊著,卻沒人理會,巨大的絕望之中,一轉眼,自已渾身浴血,身上傷痕累累。
他的母親,親生的,站在那裏,麵目猙獰的罵他掃把星,讓他去死,要把他交給人販子,換回他二哥。
最後女人罵累了,讓傭人把他關進小黑屋。
冬夜的小黑屋沒有取暖設備,饑寒交迫的他,身上還有傷,他越來越冷,縮著脖子,他感覺自已快死了。
糖寶,救我!
他又在心喊。
大概之前失望過,他並沒有抱希望,他正要低下頭,繼續蜷縮自已,給自已取暖時,一道耀眼的光芒刺入他的眼睛。
在黑暗中呆久了,不適應,他下意識抬手遮在眼前,卻見一個穿著白色長裙的婀娜身影向他走來。
她像從萬丈深淵裏劈出的一道霞光,照亮了他。
她一步一步走到他麵前,伸出那雙白皙的玉手,聲音輕盈而溫柔,“別怕,從此以後,我保護你。”
他躊躇了一下,抬臂要去握那隻手,卻在碰觸到的那一瞬,眼前白光一閃,那道身影在他麵前緩緩分解,變成星星點點的碎光。
她看著他,眼裏閃著淚光,不舍的對他說,“黎景曜,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我要走了,你保重,來生再見!”
不!
不可以!
唐夏,你不能走!
你闖入了我的世界,就沒有離開的道理。
可是她還是走了。
不,是在他麵前碎裂!
比離開更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