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無痕,三千銀河泄,一風任平生。
看往事,涓涓不止,盡是雨打處。
若個風流,慕風流,哪般風流?
不是人間長生客,遍地苦鹹,難望長生。
洛玉明也是個機靈鬼玲瓏心,自覺的本事不大不小,看人看事分毫不差。她自打進門起便有些瞧不上這個便宜姐夫,規規矩矩陪了師尊一下午,自我感覺已是極好了。要說這一家子,男的病懨懨,女的哀戚戚,房舍平平淡淡,款待稀稀拉拉,瞧不出一毫光景,看不出一絲氣象,正有些譏笑家姐眼光的時候,飯局上的一番話,倒是好生震撼,也就多多少少正視了一下眼前這個不卑不亢的憔悴漢子,這會正想著也不錯、可能行,猛聽得自己師尊和自己說話,一時倒有些莫名所以。
”無塵,你可聽清楚了?”一泓仙師看自己徒弟有些神思飄渺,又重新問道。
“遵法旨!”洛玉明忙規規矩矩的應道,沒有半句廢話。
老道心中也有些得色,出山一趟,給大徒弟了卻一樁心願,給山門尋得一份機緣,果然是辦事人,辦的很漂亮。
言柏年也是個爽快人,看木已成舟,索性便把女兒叫進屋來,給她把前因後果草草說了,問她心思,小姑娘倒是乖巧的很,利利落落就要給兩位仙家行跪拜大禮,一泓拂塵一擺止住道:“無需如此,此番接引還要回山門做確認,那時定了你弟子身份發了度牒,再行禮不遲。”
接著朝言柏年道:“言公,辦法既是定了,貧道這就回山給妄機定下名分,好傳她本派心法功課,以期盡快趕來為令郎解除劫數。”
夫妻二人也知道輕重緩急,不做挽留,送她三人遠遠出門而去。
走了一段路後,洛玉明閑話道:“不曾想我這姐夫果然厲害,聽師傅席間話語,那孩子也是大難之人,憑我這聰明才智,那時也是無計可施,不曾想他居然不消一刻便找到了應對法子,果然是姐姐看上的人,倒是有些才華。”
老道笑道:“此人確是不凡,雖未習過仙道,卻是一點就通,往往能看透本質。方才席間一番鬥法,貧道也是獲益良多。可惜不是仙體,否則以此子心性,千年後,未必不能飛升證道。”
洛明明道:“師尊未免話太大,單是一個小因果,哪裏有這麼重的評價,便是老祖也不曾聽師尊說過這等措辭呢。”
一泓就笑道:“掌教之才,非是我等庸碌無德之人能評價的,他老人家有他的想法,非是飛升這等瑣事如此簡單,老道我一向請教,也不過窺知一二,非是你想的那樣簡單。”
洛玉明訝道:“難不成修行之上,還有比飛升之事更為重要?”
一泓喃喃道:“這也是為師百思不得其解的,憑為師幾百年閱曆,該當有些認知見解,隻是每每請教老祖,總是朦朧,不能求來爽利。”
洛玉明不敢再問,忙岔開話題道:“師尊說酒桌上鬥法與你獲益匪淺,卻是何意?”
一泓嗬嗬笑道:“為師我也是參悟了幾百年的怪物,自以為在認知上也是小有成就了,雖比不得掌教那般奇才,到底是能穩穩拿捏餘下百態的。隻是晚間一敘,不過是寥寥幾個時辰,已是讓為師頓悟良多。想我平素所謂的傲然,不過是手段上的壓服,歸咎在腦力上,到底是差了這大千世界的天才許多,正所謂修者漫道、不似仙人,也是多少明白高人的一些症結了。又比如那少年的病,雖然棘手,但憑我仙家手段,大不了是多耗費些靈丹妙藥罷了,不想他非但就地取材以小化大,還反客為主送了貧道一番大機緣,這等人心,這等智力,非妖孽不足謂了,屬實叫人歎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