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昔年
韶華彈指
春波彌滌
白駒罅隙
三千客匆匆過
十方界徐徐行
浮生若遊絲
零落未敢歇
麒麟山脈橫亙天大陸西、中、北三州,頭枕白澤妖地,軀臥中元聖庭,尾垂宇多王朝,乃是此域一等一的地勢。相傳二千四百年前,有異人孫宇,神性孔武,智勇雙絕,其人自西而往,借凡人雙足丈量麒麟之勢,而後陡然崛起,攜天地之威,建宇多國,至此開創宇多王朝千載基業。後孫宇分封其下子嗣並功勳,得周國、吳國、裏國、然國、清未國,攝令其轄製統禦,各樹功績。其後傳二十世,王朝征伐拓進,疆域日廣,鼎盛非常,遂二次分封,得周國、吳國、裏國、薑國、 卜嚴國、齊啟國、韓國,且傳承至今,似成共識。
去孟京皇城三千裏外,有淨洺山莊一處,廓地萬頃,經年如春,曆來是為皇家一方避暑清閑之地,其間奇山細水,俏林瘦湖,回廊亭榭,高塔古壇,無一不備,無一不精。彼時時節,正處在四季中的酷熱當中,當世明皇早在月前便安排下京師事物,自己個兒帶著一眾內衛嬪妃養在山莊偷閑。這日間明皇正在內庭濡毫疾走,悠忽殿門處一陣清風徐來,霎時四方內衛齊齊噤聲跪伏,那守在皇帝身邊侍候的薛貴妃不明所以,款步移來門前驚詫探看,卻見一批發青年正拾階而上,往殿中緩步行來。這青年著紅綢長衫,留金紋裾擺,穿銀雲短靴,右臉敷玄黃麵具,兩肩各托一簇三昧真火,真是說不出的神異古怪。薛貴妃隻是看了一眼,也立時如各處內衛一般,當場跪拜屏息,狀如僵屍。
珠簾後停筆觀望的明皇瞧著貴妃舉止,豁然明悟,忙擲了手中君子搶出來迎頭納拜道:“未知兄祖仙駕,孫義迎訝怠惰,惶恐萬分!”
那青年看見一朝皇帝拜服自己也並無一分動容,自顧自走進殿中,而後淡淡笑道:“明皇勿需多禮,貧道不請自來,非是你的過錯。”
明皇道:“兄祖但有吩咐,孫義拍馬即到,何敢勞動兄祖仙軀委身於這簡陋之地。”
青年道:“明皇多慮了。此處休憩所在,貧道往年也是有些止步的,雖然比不得仙家氣象,總是名匠所辟,其中許多巧思,便是貧道也嘖舌歎服。隻是今日不告而來,乃是有一事要同你講,除此並無其他心思,明皇且放寬姿態,不必拘謹。”
明皇聽了忙起身拜謝,又過去扶起地上深跪的薛貴妃,吩咐她撤下四周閑雜,這才引青年至高堂坐下,自己垂首在堂下站著聽宣。
青年坐了四下看看,方對明皇笑道:“算算時日,距上次見麵也有甲子歲月了,明皇操勞國事,想來也是辛勞有加。”
明皇稟道:“孫義何敢言勞,全仗兄祖蔭蔽而已。想甲子時日前,孫義初登大寶,往仙教處乞兄祖賜福,雖隻是短短時日,但兄祖風姿及仙教風華時時縈繞心間,一絲未敢忘懷。”
青年擺手道:“貧道昔年輔你先祖南征北戰,也是有些原委的,不曾想千年已將,平白受了他子孫許多孝敬,說來倒是慚愧。”
明皇惶恐道:“兄祖何來此言?吾家之基業,便是兄祖之基業,吾家之兒孫,便如兄祖之兒孫,隻叫兄祖不嫌棄吾家這些凡夫俗子,吾家已是感激辛盛了。”
青年點頭道:“所謂拿人手短,貧道也不是寡涼薄性之人,你家先祖敬重與我,我助他成就一番事業,本是兩清的事,叵耐恩怨糾葛從來說不清算不明,再加上你這一門也是勤勉,如此一來二去也就聽之任之了。貧道此番前來,隻在你宇多王朝確有一變,隻是其中吉凶禍福,還望明皇自省參忖。”
明皇心下一縮,顫聲再拜道:“本朝多蒙兄祖關愛,方能國祚日隆、承平千秋,此番恩德已是無處報答,而今又得兄祖百忙中親臨明示,孫義誠惶誠恐,唯有匐地九叩不能顯心中感激。”
青年無所謂道:“你且莫喜,貧道所言之事當在模棱兩可之間。十五年前,貧道演算天機,與冥冥中見一白羽飄搖而出,載沉載浮,一晃而逝,其後數月,貧道苦求根本,再無音訊。當是時,貧道隻以為是哪個天驕有福無命,流殤在曆史長河中,故而也就不再苛求。何曾想不日之前,貧道再行功法,那一羽竟又顯化在我神識天地,彼時看去,同十五年前並無多少變化,隻在軸根處顯出一點殷紅。隻是此次這一麟遊蕩停滯稍久,其後落在那混沌之虛,沒入鐵樹之根中。想來你並不清楚這鐵樹所合契數,正是你先祖基業所顯。貧道一番推籌下來,依然並無建樹。貧道自家功法,自然洞悉其中非凡,雖未有解,怕也是和你孫家有大幹係,念在這數千年來的情份,貧道免不得到此知會一二。”
明皇一字一句聽完,心中計較千萬,而後訝異道:“孫義長在宮中研看仙家典籍,其中有提及天機化物,影射現實,聽兄祖此番說法,怕不是有何狀況要在我宇多王朝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