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養荷花籽
泥塑荷花身
無身無花傲
舍籽它花笑
一雙碧玉人,兩個皂靴吏,就這樣驅著車轅行駛在去往宣城的大道上。
這裏離縣府也有些距離,言宇喊挽韁的馬夫停在道旁,扶著水芸華下車活動活動筋骨。他四處隨意的看了看,見著官道上的路並無積水泥汙,平坦幹爽,兩旁的莊稼地也早早的割完開始漚肥,高低連成一片,視野頗為開闊。言宇動了心思,就向兩位跟差的道:“兩位大哥,此時正是去家不遠的地方,離閉城還有些時間,何不此時回還,免得一家老小擔憂?”
其中一人聽了,奇怪道:“公子說的哪裏話,縣老爺的意思是讓我二人隨扈公子並夫人安全出界,怎可在半途就自己回去了?”
言宇笑著解釋道:“我本是你家縣太爺的侄親,經年多有來往,這次不過是走的時候匆忙,一時半刻尋不到腳力,他見我可憐,所以借了我這幅車鸞供我回鄉。這路途本就是行走了多次的,既沒有綠林裏的強手,小生也並不是馬虎之人,總是不願意勞煩二位大人隨著我兩人奔波受累。況且這個時間,瞧著也離介山不遠,何必因為這一段路程,耽誤二位大人一宿?二位大人隻管回去複命,我這裏放開手腳趕路,自然也就出了縣府地界了。”
那兩個官吏聽了也是這麼個理,這會上不上下不下,蹉跎一會或者就趕不上門禁的時辰,到時各種解釋手續也麻煩的很,既然這個公子常年行走,怕是比自己兩人還要熟識道路環境,倒是犯不著當兩個顯眼包,礙著人家小兩口親熱,所以就在一番猶豫後,提著言宇答謝的兩個禮包打道回府了。
水芸華看著兩個皂隸走的遠了,笑問道:“你平白無故的,誑他倆回去做甚?”
言宇譏笑道:“從小到大就沒被監視過,這才受了大半年鳥氣,現如今是一分鍾委屈也懶得消遣。”
水芸華撩了撩秀發眨眼道:“我就納罕你這讀書人性子,怎麼突然辦事就火急火燎的,原來是動了壞水呀!可是人家岑將軍好歹也是仙家門徒,你怎麼確定他就不在四周,這樣大模大樣的放肆言語?”
言宇心虛了一下強道:“你看這四野淨是荒涼,並無可遮可掩的去處,再說沒有四王子的諭旨,他也不敢自作主張,再者說了,即便他使了詭計詐我,我說的也不過是個事實,有什麼可怕的。”
水芸華嘻嘻笑道:“你是做也做了,說也說了,反正現在的情況是遂了你的意的,我這孤苦伶仃的小女子還不是由著你馭東馭西的。這會趕車的被你支楞跑了,我也隻能依靠咱家言大公子辛苦駕車送小女子回家了。”
言宇被這幾句話弄的有點驚奇,狐疑問道:“從昨夜我就發現你說話口吻不同往日,方才更是大為迥異,你是發生了什麼變化不成?”
水芸華一呆,忙掩嘴白了言宇一眼,又一臉高傲的淡淡道:“什麼變化不變化的,就準你動心眼,還不準我放鬆一下玩性?自打我逃難到你家,被姨母許給你,雖然一日三餐、生活起居各樣都好,隻是心中常常自卑形愧,生怕言辭行為上有什麼出格惹惱了誰,這多半年隨你寄居在這介縣城中,也是小心謹慎,不敢灑脫高語,既是礙你讀書的緣故,也有外人環顧的緣由。這會好不容易有些無拘無束的機會,可不要好好拿你練練手,免得給我憋壞咯!”
聽完這一通話,言宇不免歎息一聲,過來握住麵前佳人的柔荑認真道:“也怪我不是話本上講的淨麵小生,做了一輩子鄉間的青頭小子,對旁人感受體察的不深刻,竟是看不到你受的這許多委屈和恐慌,我現下說出來一些話自然徒惹你笑話,隻能給你立個保證,往後咱倆單門獨院的過日子了,總歸再不讓你生出而今的愁怨,一生一世活的自由自在。”
水芸華當即秋眸含煙,生出許多感動,兩人並立溫存了一會,怕耽誤了晚間住宿,才戀戀不舍的上了車馬,繼續往宣城方向駛去。
介山也是麒麟山脈的一處,比平頂山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卻也是這方政權劃轄的標誌,其中參菌野露多有交藏,結廬賦閑未嚐不可。深冬時節,天氣多有嬌氣,前麵瞧著雲霞鋪天,轉眼就有黑雲壓頂,這裏言宇正翹著二郎腿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車廂裏的小情人聊的熱乎,猛看見山崖拐彎外的天上正有好大一片黑霧烏泱泱朝介山地界傾倒而來,言宇一時失聲喊道:“妹子坐穩了,前方天氣有變,恐怕要快些出了這山路找個落腳的地方,不然一會下起大雨冰雹,這車子和這馬匹恐怕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