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鄰穹霄似海遙,凡心脫跳沒塵囂。醉來望月難知痛,燭掩斑淚泛輕矯。
詞未解憂心累死,語難達意念難消。未若兩翅換一足,攪動風雷聯汐潮。
生藏乾坤鬱羸事,究據盤山摩迭牢。依依洞庭千年畫,變化蒼莽揮新毫。
青山難覓神仙府,九霄遍地長生妖。有道天地本如是,或言陰陽便似此。
英藏捭闔氣不顯,委曲深根做嗶蟬。蓄養靈智十數載,為於驕陽爭長短。
咎往昔,籌前路,正行去,當勿辭。
大道朽汙且滌蕩,澄來清明好時光。盡看春花漫遠地,再擎烈酒溫柔鄉。
天幕稍顯靈動,星光依舊妖嬈,守候一夜孤涼的玉璧還未等到照耀萬物的晨曦,宿醉沉眠的言宇卻忽然自床中醒來,眼神怔怔的對著麵前黑暗好一番恍惚打量,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者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言宇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頓感口齒幹苦,他也不是喜歡麻煩人的主,便自顧自的撐起手臂坐了起來,不期然碰到床頭邊一件物事,暈沉中想起來是父親贈的【論仙錄】,就順手拿在手中披了衣服下床找燈去點,一陣窸窸窣窣過後,房間映出暖光,言宇眯著眼打量了一番屋中光景,正看見不遠處的書桌上放有半盞涼茶,就蹣跚著晃過去一股腦灌在肚中,瞬間那乍涼爽冽的感覺電觸全身,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涼爽過後,睡意居然全無,言宇索性把燈盞放置在床邊,自己則坐臥床中隨意掀開手中書冊慢慢的翻看起來:
“坊間傳聞軼事,館閣留藏淺墨,仙之所遙,雖視乎渺渺,亦視乎朝朝,所謂大日不避行止,世道斑駁萬餘載,竊於驚鴻間隙,遺落幾許真容,為父偶有觀摩,加之躬身踐行仙家末技,或啟一感,述而甄疑。
道趨為尚,借形色風華祭煉軀殼,其等次分別,似乎容納大小而斷,又似乎天優神肇,檣槿兩界。譬如鍛打鐵胎,愈錘愈利,若然旋土伐薪,砧金足以,妄而斷骨吹發,胎非精鋼不煉,焰非炬火不取,凡此種種,通出一轍,非秘澀無源之事,但有靈犀,想而得之。
然比較之法宜思,成型之法難得。仙途辟天而立,凡俗中有肋生雙翅者,不過寥寥數羽,再扶搖登攀而上者,概乎窮也。為父生而臨壁仰天長嗟,承於你處更無分毫造就,有誕令妹若雪,雖為先天修者,然汲源廢流,概是占巢之鳩、借胎之蟲,終成陌路天涯。其轉折難續,道理無存,症在腠理,凡胎何見?此一頑疾所在,痛思無窮晝夜不得其法,忽而通明,幸於三載前小子懸命之時矣。
有仙門一泓仙師備述修者究竟,其中開竅藏炁、縮炁津體言辭,猶似醍醐灌頂,致於為父茅塞頓開。世所謂仙者,煉炁爾,不拘靈體獸精,亦不拘山妖水怪,凡拓軀納息、鑿冶漸進,起風雷,喚雲雨,嗷嘯紫薇,睥睨千秋。熔炁所難,若乎巧婦烹飪,炊具不齊,怎得佳饈?是以肉體凡胎俱是臨淵羨魚,徒增煩惱。
然,神氣塑形,靈智開心,何故天生道法而專於某事某物乎?
天道亙古無情,倦水則化魚,魚躍成龍;飲風則化鳶,涅槃成凰。以此推而廣之,猶知天籟非孤珍,形上自可取。
我輩黔首淤胎,先天失佑,間或塵世靡靡,經年擾亂身心,故而久處樊籠,自覺低人一等。豈不聞匹夫有聖言,漁舟唱仙音,道祖古稀年歲,三年得法,一朝勘定乾坤,宇多太祖孤膽蒞世,七載年月而封稱柱石,此皆平凡之軀而指點江山人物,乃明晰天道不棄萬物,所謂非仙體而不可證仙道,大謬矣!
修者修行脈竅,我輩無竅可修,奈何?為父言曰:修身可為。
修身之解,等乎再造,比之修行之法,半是半非,有共情處,亦有分別。
修者先天成器,是以盛放靈息毫無遲滯,我輩無器可置,當思他山之石以解其憂。靈炁之所出,甚汙凡體,然木質可聚,山質可留,金質可歸,水質可溶,火質可結,若然改換肉胎為五行所屬,便有掌控法門,其後持衡奇道,熔煉五行於陰陽天然,自可無所顧忌,遍體超凡。修者尚為脈竅固壘以堅其修為,而此法若成,則渾然一體,身在則勢在,運用天地無盡之炁,超脫眾仙,卓而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