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舒抽出在水中的手,將杯子遞給王家明。

“給她喝了。”

王家明心下雖然也有疑慮,但還是照做了。

喂水的過程很是艱辛,趙翠紅一直在尖叫掙紮,分不清現實和夢境。

但當一口水咽下後,她渾濁的眼神便逐漸清明了。

望著眼前的情景,呆愣的捧著丈夫抓著杯子的手。

寧雲舒拉了張凳子,坐下。

“趙娣,婚後第一年,你是不是流了個孩子。”

趙翠紅一愣,已經好多年沒人叫她這個名字了。

但緊接著,她又聽到寧雲舒隨後說的那段話,頓時臉色大變。

嘶吼著否認,“我沒有!你不要冤枉我,你有什麼證據,我沒有流產,我沒有做手術,我沒有做對不起誰的事……我沒有……我沒有……”

寧雲舒表情未變,淡淡的看著趙翠紅崩潰到猙獰的表情。

“趙娣之名,八月孕一女,二月逝,翠紅之名,起於來年二月。”

“如果你不說實話,我救不了你。”

王家明懷抱著顫抖的妻子,他很不想相信寧雲舒說的話,但她的表情不像是撒謊,且趙翠紅的樣子。

不像是沒有隱情。

而且婚後第一年,他們因為工作聚少離多,或許還真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寧雲舒給自己倒了杯水,明明隻是白開水,她卻像是在品茶。

她像是篤定趙翠紅會說,又像是給她最後的一次機會,到時間就走人。

村長媳婦不由得著急,“翠紅啊,你有啥事就說啊,我們家不是電視上那些壞人啊,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了,發生啥咱們也不會怪你的。

“你現在說出來,咱們一塊兒給你支個招,萬一,萬一那些糟心玩意兒又回來了咋整啊,我們也是為你好啊。”

王家明摟緊了趙翠紅,也勸解道:“媽說得對,咱都是一家人,啥事一起解決,你別一個人悶在心裏。”

趙翠紅雙目通紅,愣愣的注視著冰冷的地板,眼淚不斷順著她粗糙的麵頰滑落,悔恨在她的眼裏閃爍。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啊……”

趙翠紅緩緩開口.

她婚後第一年,與丈夫聚少離多,但勝在感情好。

第一次懷孕,難免沒經驗,再加上可能是她體質問題,懷孕期間的各種反應都不明顯,還是回了娘家,讓親娘看出來的。

得知自己懷孕的消息,趙翠紅當然開心,甚至立刻就撫摸著肚子,小心翼翼的感受著裏麵跟自己血脈相連的小生命。

當時隻覺得自己有無限的母愛,想要賦予給她。

可這情緒沒有持續太久,轉頭就見母親從外拉回來一個五六歲左右的小孩。

趙翠紅知道,這是民間流傳的一種方法——知道胎兒男女的土法子。

都說小孩子的眼睛最是靈,能看見大人看不見的東西,自然也包括肚子裏胎兒的性別。

親娘給了小孩子一顆糖,問他肚子裏的是男孩女孩。

小孩略一思索,便答是女孩。

趙翠紅當時還未覺得有什麼不對,還笑著送小孩回家,心裏想著自己肚子裏的小生命,未來也會長成這麼大,心頓時就化成了一灘水。

但回到家,她麵對的卻是母親陰沉的臉。

“你明天就去把這個孩子給我打掉。”

還沒等趙翠紅從這驚人的話中緩過神來,親娘就劈頭蓋臉的一通話下來。

“現在政策抓得嚴,王家又是當村長的,你第一胎就是個女兒,想讓王家絕後嗎。”

“你嫁進去本來就是高攀了人家,你不給人家生個兒子感恩戴德就算了,還生個賠錢貨讓他們遭罪,有你這麼恩將仇報的嗎!”

“要是到時候王家因為這個跟你離婚,你可別回來找你親娘,我們家可丟不起這個臉,到時候你就找個水池子把自己淹死,上地府受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