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阿龍坐上警車走遠,唏噓不已。
我從來都不認為阿龍是那種腦子拎不清的人,不過這家夥常對我們吹說,桑小姐每個脾氣,每個心思,每個地方都被了解的一清二楚,所以真相也不得而知。
沒幾天,阿龍接受了學校的處分,他和桑小姐一起休學。
少了阿龍跟我們吹牛打屁,學校的日子過得也不太順心。
那個女的倒是第三天就回到了學校,聽說他們班主任在暗中出了力。
我看每天在辦公室跳廣場舞的潘主任,似乎早已忘去阿龍這個學生。
阿龍前路似乎難有方向。
他的母親在一個明媚的早晨去了年級主任的辦公室,聽說給曹矮子送了幾條好煙,而後,阿龍又再次背著書包出現在我們的視野裏。
我以為這場鬧劇就此收場了,但好巧不巧,桑小姐又再次相遇,與阿龍。
她沒有在相見時死纏爛打,似乎已經明白做什麼也沒法挽回一個執意離開的人。
不過她似乎隻想阿龍受到報複,又再次將阿龍告到校領導麵前。
校領導頭痛不已,這下沒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能棒打鴛鴦鳥,讓他們雙雙休學。
後來的故事大概是阿龍冒頭一次,桑小姐就讓他休學一次。
阿龍成績一落千丈,我明白桑小姐的打算:得不到的就毀掉,哪怕搭上自己。
當故事中的人就要雙雙同歸於盡的時候,這個故事就這樣謝幕了。
桑小姐轉學,而阿龍又坐在了教室,高考時還考上了一個不錯的大學。
桑小姐去了哪裏呢,我不知道。
聽說她曾經到阿龍家裏坐了一晚,她母親也跟著去了,最後摔了幾件東西就離開了。
阿龍母親拎著他的衣領問他究竟有沒有做出那樣的事,他說沒有。
或許桑小姐與自己和解了吧,留下了這樣不像樣的結局,疲憊離去。
我後來想起那天我質問阿龍到底是不是他出賣我的時候,他說的話。
做兄弟在心中,你感受不到,我講一萬句都沒用。
好了,不是這句。
做人很難的,要搞清楚這件事,要搞清楚那件事,做人這麼累,幹脆不做人好了。
班主任說是我講的,就一定成為我講的了,否定也沒用。
人有時候傻一點不好嗎,一定要知道真相嗎?
真假好辨,人心難測。
所以就這樣了,沒有什麼原因。
我當時說,好好好好,有道理,我們抽煙去。
我現在想,如果阿龍真的做了那件事,哪怕去坐牢,他也會承認。
可他無罪釋放,那就是那胸襟寬廣的姑娘一廂情願的固執罷了。
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可偏偏就是有人帶鉤撒餌,最後魚要跑了,那人還會跳進水裏,抱住魚。
最後是和魚一起沉底,還是村前巡遊,滿麵春風,倒也難說。
不過我始終相信誇父逐日者,並非一無所得,就像海明威筆下的老人一樣,沒人相信他釣上了史無前例的大魚,可一腔熱血不該失了本場。
話說多年以後,兒孫滿堂,那時候你拍拍胸膛,說:“奶奶我呀,當時一把刀,追得一個瞎了眼的臭小子滿地逃,後來廁所裏那群大小夥子都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