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想理睬寧梓菱,但她若寫的實在狗屁不通,又會惹來好一陣嘲笑,連帶著我我也要受排擠。反正也不費事,隨手填了她的殘卷,隻合了韻腳,並無典故深意,不過如此交上去總比白卷好看。到時眾人見寧梓菱才色皆平平,實在平庸,在她身上著實沒什麼樂子可尋,能少給她使絆子才好,我再跟時她出來也能清閑些。
半炷香後我的詩也做好了,連同寧梓菱的一並交上去。
眾人的詩卷先由郡主皇子們先賞閱,然後交由內府先生們評出優劣,作的好自然少不了獎賞。
眾人賞月觀舞觥籌交錯,曾謫夏與他身側公子推杯換盞之際朝我展顏一笑,我眼神躲閃生怕叫人看見,他倒笑的更開了,我心裏暗暗想這恐怕是個呆子。
一曲舞畢,內官上來宣讀評判結果。
“諸位貴人各個博古通今,內府大人精挑細選才最終決定今日詩會的前三甲。”
“今日定然又是郡主獨占鼇頭,郡主可是我們東京城裏的才女,我們這些人孤陋寡聞的真是在郡主麵前獻醜了。”這時候又有人出來拍馬屁。
“我看今日詩會的榜首肯定是我們二皇子。”
兩位高位者各有各的支持者,正主們笑而不語,推杯飲酒,支持者們則又開始新一輪的爭辯,一時間大殿內變得異常熱鬧。
此時我才察覺著評選貌似沒那麼簡單,不知這皇子郡主學問幾何,我若是搶了他們的風頭,日後恐怕麻煩不斷。
心裏正如此想著,就聽內官大人開始唱榜。
第一名二皇子,作詩一首《夏日湖亭懷古》;
湖光悠西落,殘月漸東上。
倚窗借夕涼,琉璃滿醺香。
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
閑琴不輕彈,恐無知音賞。
感此惜故人,天涯各一方。
“好詩!”
“這寫的正是今日席麵的情景,落日西沉,倚窗獨醉。荷香入鼻,翠竹在耳邊清香,此情此景卻想起故人琴聲,又想起此時天各一方,這下闕未免太過傷感,叫人含淚。”坐在二皇子身側的公子率先開口。
眾人皆是一片讚揚之聲。
第二名寧暖洛,作詞一闕《如夢令》;
猶記滄湖夕暮,夜飲不覺驚露。
悉聲琵琶奏,恐擾並蒂初雛。
輕撫,輕撫,撩起一行白鷺。
眾人沉默片刻,紛紛議論起來,“寧暖洛就是剛才失儀的姑娘嗎?這詞寫的倒有意思。”
“這詞恐有投機取巧之嫌吧?今日命題荷花,詞中絕口不提,與題不符吧?”
“就是,寫的什麼,雕蟲小技,倒不如我的。”
“哦?姐姐寫的若好怎的未上榜呢?不如姐姐念來我們大家評評理?”
“你......”
說著她們自己便又嗆了起來,看來她們彼此關係也不甚親密。複雜得很,我也無暇顧及。
我看著上座的郡主,隻見她聽聞二皇子之下不是自己,臉色當即黑了下來,身側眾人紛紛上前勸慰,時不時三三兩兩齊刷刷用惡狠狠的眼神看向我這裏。我隻好在一次次眼神殺中別過頭,與娟兒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我聽到自己名字時,心裏“咯噔”一聲知道麻煩又要來了。我求救似的看向曾謫夏,他示意我安心,我兩手一攤。
後來曾謫夏同我說,詩會本就是上頭貴人們想出來的樂子,我們這些人聚起來也不過是哄他們一笑罷了,大家心照不宣誰也不會搶了貴人們的風頭,這是詩會最大的規矩。我頭回見郡主就壞了規矩,這下是將郡主和她的一眾追隨者得罪幹淨了。
內官正欲接著唱榜,郡主卻起身,隻向二皇子道了別,帶著侍女離開了,二皇子隨即也起身跟著去了。留下在座眾人麵麵相覷。
今日郡主忽感不適,先行離開,諸位自便。
兩位貴人都不在,還做戲給誰看,眾人也紛紛告辭退下。
我與寧梓菱在眾人的議論聲中上了馬車。
曾謫夏本想等車行至小路插進來,好送我們一段,誰知半路上寧梓菱吵吵嚷嚷非要上我的馬車,隻得讓她上來。
這樣一來又錯過與曾謫夏說話的機會。
寧梓菱一路上絮絮叨叨,說我隻顧出風頭,得罪了郡主還連累了她,之後的宴會更要難熬了......我不理睬她,她倒更來勁了,我無奈道:“姐姐有空在這裏罵我,不如好好想想回家後怎麼向父親交代吧,宴會的事恐怕父親已經知曉,宴會是我們兩個人去的,丟的是全家的臉,父親不會輕饒的。”
說完寧梓菱嗚嗚咽咽哭了起來,“都怪你這個賤人。嗚嗚嗚~”
我忍無可忍,指著寧梓菱厲聲道:“閉嘴!滾下去,到你車裏號喪去!”
待娟兒叫停了馬車,撩開簾子問道:“小姐,這是怎麼了?”我才意識到方才失態了,看著愣在當場的寧梓菱,搖搖頭道:“無事,扶大小姐回她的車上。”
寧梓菱回到車上倒安分不少,再不到吵嚷聲和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