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給了我一個“不錯!我果然沒看錯人”的讚許的眼光。
我摸摸頭,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略微有些尷尬,便傻笑著湊過去:“皇上,這一夜過去了,您也餓了吧?”說著,我便從衣襟裏將兩個饅頭摸了出來,獻寶似的遞到他麵前,“嘿嘿”傻笑著。
“清弟。”
我渾身一震,久久不能回神,隻能僵硬的跪坐在那,甚至,連表情也沒辦法改變,隻能維持之前一瞬的傻笑。這個稱呼,自他登基以來,我已是有多久沒再聽過?
“清弟。”他再喚一聲,表情柔和,連帶著平日裏看著略顯張揚陰沉的眼角也染上了絲溫暖的笑意。
喉頭哽了哽,說不出話。隻能傻傻的將他望著。望著他蠱惑人心的雙眸裏倒映出我的身影。
“清弟,你曾經說過,會助朕完成大業的吧?”
我楞住了。難道我一直誤會的皇上的意思?我激動的甚至要顫抖起來,正了正身形,跪伏在地:“臣願拚盡全力,萬死不辭!”
他的唇角笑意更濃;“不愧是朕的清弟啊,那麼,既然這樣,清弟,答應朕一個小小的請求如何?”
微微有些不對勁,我冒著大不敬的危險抬頭,望向那雙眼眸深處,果然,那裏麵已經沒有了我的身影。
我苦澀地再次低頭:“任何對樂朝江山有利的要求,臣必會答應。”是的,是對“江山有利的要求”我樂正清會答應,而不是答應“朕的請求”!皇上,您太過小看了我的決心。
“國師,別以為朕辦不了你!”刻意壓低了聲音的威脅,聽的我心口微顫。他的眼角輕眯,眼尾上挑的微微有些顫動,像欲飛的蝴蝶。
他一甩袖,寬大的衣袖下帶起的勁風割傷了我的臉頰,有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話題已經沒有再說下去的必要了,大家都是聰明人。
我重新跪坐在蒲團上,誦起了經。不知是不是因為專心的緣故,嗅覺變得很是靈敏,龍涎香的味道越來越濃鬱,我分辨出了其中一股奇怪的花香,淡雅的,清傲的,也是他專屬的。
“太子哥哥,我的風箏掛在樹梢上了!嗚嗚嗚”
“好弟弟,別哭別哭,我幫你拿下來就是了。”
“太子哥哥,你的字兒寫的真好!”
“清弟來,我們一起練。”
“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你看這滿池的蓮花多漂亮啊!”
“你喜歡蓮花?”
“嗯!清兒最喜歡蓮花了!”
“有道是‘清水出芙蓉’,清弟,你跟這荷花真像,你要是女娃肯定比這蓮花更好看!”
“誰說我是女娃!哼!”
“哈哈,清弟你真愛生氣。”
閉上眼,滿腦子的回憶翻湧。我真傻,怎會以為他還會念著兒時的情意?自古道是帝王最無情,我怎會以為在他眼裏我是不同的?即便是權傾朝野的國師,那也知是他的臣下,他的棋子。
定了定心神,將這些往事從腦子裏清除,專心的誦經。
無話。
過了不知多久,他站了起來,撩了撩衣袍的下擺,向外走去。
“國師,你是在為何事禱告?”
“微臣是為了天下蒼生。”
“很好。”
我聽見他的腳步遠離的聲音,在空曠的墓穴中,再微小的聲音還是會被無限擴大。就像平靜的湖麵,再小的石子都能激起它無限擴張的漣漪。
三天後,我走出皇陵,阿青開心的迎了上來,突然間,笑容就凝固了下來:“老爺,您的臉。。。。。。”
“恩?我的臉怎麼了嗎?”我摸了摸臉頰,疑惑不解。
“不是,是左邊臉頰,對就是這裏!有一道傷口。”
“哦?傷口?”我裝作回憶的樣子。
“沒事,可能是跌倒的時候不小心被石子劃的。”我擺擺手故作輕鬆。
“老爺您又跌倒了?”阿青翻了翻眼睛,對我的習慣性跌跤已經不足為奇了。
“嘿嘿嘿~~~”我摸著臉傻傻的笑。不知為何,以往皮膚一直很好的我,雖然很容易因為粗心大意把自己弄傷,可是傷口從來都好的很快。可這道劃痕,卻始終未愈合,每天都會流血。簡直像是用刀,懷著極大地怨恨刻下的一般。
阿青攙扶著我進了馬車。我抖抖腿,抖抖手,抖抖身子抖抖頭,像是抽風一般到處抖抖。跪了三天,我一身老骨頭都要斷了。阿青會心地幫我在膝蓋上擦著藥油。
“阿青,自我進了那皇陵,你一直守在門口?”
“是的,小姐。”
“唔。”我嘴巴裏塞了個大蘋果,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怎麼了?”阿青以為我在皇陵裏出了什麼事。
“沒啥,沒啥,就是覺得辛苦你了。”
果然,他還在皇陵裏嗎?不知為何,我並不想將他和我在皇陵裏發生的事告訴阿青。因為我的關係,阿青很討厭他。而我,隻是不想他被討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