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十五(1 / 2)

今天八月十五。

大清早爬起來心裏就格外惆悵,就連想到蘇文遠的時候都沒能笑出來。

這個世界也是有中秋這節日的,隻是取自月圓團圓,嫦娥玉兔吳剛桂樹存在的隻有現在我深深惦念的那個地方。

依照這裏的習俗未婚女子每個十五都要去廟裏上香,但至中秋卻要祈福至傍晚才回,晚上便全家一起吃團圓飯。醉清風一早就放了假,姑娘們也大都不見蹤影,餘下稀稀落落的幾個人,平日裏熱熱鬧鬧的園子突然就冷落了下來,剩幾聲清亮的鳥啼,我的心愈加空落。

不自覺想起以前的中秋,爸爸媽媽妹妹,寢室裏的姐妹們,還有那個人……從來沒有認真想過,原來這一切都是那麼珍貴。我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失去便不會再回來的道理,但是悲傷有如洪流,一旦爆發,又有誰能阻擋。悲傷逆流成河。而我不會遊泳。

以前……多麼美好的字眼。

以前的我總是亂發小孩子脾氣,因為媽媽罵我染發而離家出走;以前的我總是和妹妹吵架,因為看不慣妹妹撒嬌;以前的我總是很懶,因為身邊有他可以照顧我的一切;以前的我總是很花癡,因為大家都知道,我就是那種有賊心沒賊膽的代表……

但,那都是以前了。

現在,沒有人在乎我的生活,甚至沒有人在乎我的生死。除了魏寧這個名字,我與這個世界沒有一絲一毫的聯係。

為什麼要我到這裏來?

我走的那麼突然,爸爸媽媽怎麼可能接受的了?妹妹再也找不到我,再也等不到我回家,再也找不到理由跟我吵架。還有那個人,可會著急可會難過可會等我?寢室裏的那幾個傻瓜,可會因為少了個噪音器而感到高興?

為什麼,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我要回家……

待我走出屋子,已然接近晌午了。

青兒見我心情不好便沒有打擾我,一直呆在院子裏,直到我出去才慌忙跟上來問我可是餓了。

我搖搖頭,沒有胃口。

心情不好的時候有人喜歡吃東西,有人討厭吃東西,而我是兩者皆有,今天恰巧不想吃。

遣了青兒上街去買糖葫蘆,我自己繞進了後園。

心情不好的時候,還是一個人呆著舒服些。

後園其實很大,大到應該占了醉清風的一半,而我來了這麼久還從未逛完過。

繞來繞去,假山連著假山,秋槐接著秋槐,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槐花落蕊的味道。秋槐落蕊、秋蟬殘鳴。然而繞了半天,越繞越深,卻猛然發現味道不對了。

不再是那種帶著甜味的香氣,而是那種與香氣無關的某種花朵特有的味道。

我拐過那道彎,視野在我麵前豁然開朗。

菊花都開了。

金燦燦地鋪滿了一地,午後明媚的陽光照在上麵,便如輝煌的金璧一般耀眼,晃得我有些眼疼。

過了那片金黃,便是一片純白,一樣的菊,那白色宛若天空中流淌下來的雲,純淨得不似人間。

金黃在外,純白在內,裏麵是一個小小的湖泊,荷葉田田,居然還盛開著藍色芙蓉,一眼看去,全然看不到水,湖泊中央有一個八角小亭,每個角上都立著一隻不同姿勢的鳳凰彩雕,或振翅,或休憩,栩栩如生。亭中圓桌小凳一應俱全,仔細看去,那桌上好似還擺了張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