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過境，有皚皚飛雪。
臨冬城的天氣比他處都要寒冷許多，今日不過立冬，便已經銀裝素裹。
“洪爺，您不覺得，這幾日咱臨冬城的外來人，要比往常多出好幾倍嗎？”
北城門口，一名布衣門卒搓著手，抖擻著身子說著，話落還不忘張口往手心裏哈幾口熱氣。
“怎麼？這些許人來來往往，哪些是臨冬人，哪些是外來人，難不成你小子還都能知曉，挨個數著？”
接話之人身穿皮甲，端坐在門房前的一張木案旁，案上還擺著一座小茶爐，正冒著熱氣，細聽去還有水沸騰的聲音。
不難看出，此人職位頗高，一眾門卒，唯獨他一人坐著。
“您這說笑了，我那閑的，不過家中婆娘開個小酒館，多是客人進進出出，倒也能分清個大概，哪個是南方來的，哪個是北邊來的。”
布衣門卒原地碎步，已經將手分別塞進了袖口，抱在胸前，眼睛還不時瞟向冒熱氣的小茶爐，透著渴望。
“哦？你竟有這等眼力勁？那你說說，今日是南方人多，還是北方人多啊？”洪爺慢條斯理，將喝完的茶水續上一杯，遞給了布衣門卒。
門卒見狀，急忙雙手接過茶杯，點頭哈腰，連連道謝，便一口悶了下去，也不怕燙壞了喉嚨，繼而從懷中掏出一塊白布，擦拭幹淨杯沿，才將杯子放回木案，拎起茶壺，續上熱茶。
這一係列動作，甚討洪爺歡心，所以別人在那維持秩序查驗車馬，他卻能在這插科打諢。
“北方人比南方人多些許，不過……”門卒斟著茶水，最後一字尾音拉得略長，仿佛在跟水流較長短一般，水將斷，話也緊接著斷。
“不過什麼？”洪爺倒也給麵，接話道。
“不過有一行商隊，好像不是北方的，也不似南方的，倒是小的從不曾見過的裝扮和樣貌。”門卒答道，麵上還浮現出思索的神色。
洪爺聞言不由眼皮微抽，隨即哈哈大笑，取笑道：“你小子，說你胖你倒還喘了，南方北方那些許個裝扮樣貌，搞得你好似全知曉一般。不是南北兩地來的，難道還是上原來的不成？”
一聽上原，門卒不由一激靈，頓時搖頭晃腦的賣力否決：“不能是，不能是，都是拿著入城令進城的，絕無可能是上原人。”
洪爺見門卒如此模樣，又是幾聲大笑，繼而起身拍了對方一個肩膀：“看把你小子嚇的，上原人哪裏敢入城，那些個人鬼不是的東西，光看一眼入城令都能讓他們瑟瑟發抖，就更別說持令入城，許是你見識不足罷了。”
“是是是，洪爺說的極是。”門卒低頭哈腰，仿佛被一肩膀又拍矮了幾分。
瞧對方這般模樣，洪爺嘴角不由暗暗微挑，瞬息便又掩去，繼而負手朝城門走去：“都給我打起精神了，沒有入城令的一律趕走，有入城令的也都給我查仔細了，莫要生了岔子，惹出禍端！”
布衣門卒尾隨其後，賣力附和著洪爺的訓誡，引來諸多同僚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