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在這一年裏問過自己的父母,能不能讓江朵兒多上上學,於是他看見自己的父親生平第一次對著自己大發雷霆。即便有著心理準備,但當他看到父親暴怒的神情時,心裏還是冷了半截。

他恍然想起,之前看到父親對朵兒那麼和藹的時候,江曉還以為是朵兒在父親的心中的地位高於自己了,今天他才明白,並不是朵兒在父親的心中高於自己,而是在他們兄妹倆的前麵,又多出了一個錢,它在江父的地位甚至現在比他倆加起來還要高。

江曉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證實,而這件事,也徹底將他們的家庭打的支離破碎——江父學會了賭博。

因為朵兒的名氣越來越大,江父多接觸的人也就越來越多,在某一天,他和一位老板商量完朵兒的比賽事宜,酒過三巡之後,老板帶著他去了一家KTV,但並不是去唱歌,而是穿過走廊,來到了一家隱蔽會所。

在這裏為江父打開了墮落的大門。

麻將和撲克這種東西,江曉他們農村其實也經常有玩的,但因為大家的生活的都不算太好,平時僅把它當個消遣,並不會扯上賭資這一概念。

江父玩的不少,因此對大部分玩法都比較熟悉,可當他聽到“這裏的每一片籌碼上麵寫的數字,都是用現金互兌”時,他遲疑了。

他是愛財,但終究是農民出身的他,把錢換成這種毫無實用意義而且隨時可能消失的東西的行為並不符合他現在的價值觀。

“沒關係,你先試一下嘛,你女兒給你掙了這麼多,你就先拿出一萬,輸了,就當是買刺激玩了嘛,一旦贏了,那可是幾倍幾倍的收益啊,這和拿錢生錢有什麼區別啊?而且江兄弟,你也是個男人,你總不能自己一輩子都花自己女兒錢吧?我倒是無所謂,可被人知道了嚼舌根對你影響也不好啊。”

最後一句話就像是一塊巨石砸在了他胸口上。

江父內心的思想的頑固自然少不了大男子主義作祟。

即使他掌管著女兒絕大部分的錢,但是他內心深處對自己女兒能賺錢的本事也是無比羨慕甚至是嫉妒的,他也想賺的很多很快,學識出身和本事卻決定了他這個想法實現的概率微乎其微。

而現在經過對方這麼一提醒,他似乎發現,這好像確實是一個發財的道路?

於是他猶豫了一會後,咬了咬牙說:“行,聽你的,給我來一萬塊錢的,我去麻將那裏試試。”

老板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分:“對嘛,不試試怎麼知道呢?”說著帶著江父走到了前台。“這是我朋友,他第一次來玩,照顧照顧。我先去抽一根。”服務員小姐點了點頭,對著江父笑道:“您這裏刷卡就好。”

刷完後,服務員確認後把籌碼交給了江父,江父查了一下,大吃一驚:“這一千的為什麼有15張啊?我不是說就要一萬的嗎?”

服務員微笑回答道:“陳老板說您是第一次,所以就多送您5000試錯。您放心,我們隻有這次會贈送,如果您現在不想玩了,我們依舊會為您按著籌碼的數額返還現金。”

江父驚了,他從沒見過這樣的套路,還沒開玩,先白掙了五千。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放棄了兌回現金的念頭。“反正多給了5000,大不了把這五千輸出去就不玩了,反正也不虧,當個樂嗬好了。”

於是他捏著籌碼,走向了一處正好三缺一的麻將桌。坐下後,他了看其他三人,一個染著黃毛,穿著敞懷襯衫玩手機的瘦削青年,一個剃著著光頭,嘴裏叼著煙的壯漢,還有一個係著領帶,左手戴表,右手攢珠的中年背頭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