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的人不是沒見過皇上發怒,可是沒見過如此憤怒的皇上,甚至還驚動了二府,天還蒙蒙亮就招來尚書令、侍中、中書令,同平章事黃大人,參知政事劉大人天一亮也被招了見駕,沒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見到大人們出來時都是誠惶誠恐。
前殿裏的皇上還是憤怒不止,回想起昨夜失蹤已久的妹妹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盡管十幾年沒見,可是一看到趙楠,皇上還是覺得和昨天一樣,歲月似乎沒有在這位自己疼愛的妹妹身上留下痕跡,她穿著一身宮裝,傲然的站在那裏,如花容顏未變,隻要她出現的地方,就如同皎月當空,使人忘記其他星辰的存在。
再看她身邊的少女,眉目和她有八分相象,雖是穿牡丹繡服,但給人的感覺卻象是芙蓉,柔媚卻有傲骨,燦若春光。
皇上知道,那少女必定是妹妹的愛女,自己的外甥女,一見到她,自己就是滿心的疼愛,也想起這孩子跟著妹妹,從小沒有父親,受了很多委屈,而自己這個舅舅也沒有盡到責任,一時間,心裏決定以後要加倍的疼她。
“楠兒,有什麼委屈告訴哥哥,為什麼要一去不回呢?”皇上走到趙楠身邊,望著自己依然驕傲的妹妹。
趙楠這麼多年的艱辛,在皇上的溫情問候下都湧上了心頭,她的淚水留了下來:“見到您真好,哥哥。”
皇上伸手把她擁入懷中:“別哭,別哭,誰讓你受了委屈,哥哥為你報仇。”
“我沒事,隻是看到哥哥太高興了。”此時,趙楠偎在皇上懷裏,感覺就象小時侯一樣。
皇上拍著她的背:“好了,受了委屈告訴哥哥不就行了,幹嗎要放火跑走了?”
十幾年前,翠玉宮一場大火,火滅之後,公主就失蹤了,要不是有人看見公主出宮,大家都以為公主死在大火之中了。
趙楠從皇上懷裏起來:“哥哥,你怎麼會以為火是我放的,即使再淒慘,我也不會鬧這種笑話讓別人看輕了我。”
“什麼?”皇上震驚及了,之所以一直以為是自己的妹妹放的火,就是因為別人沒這麼大膽子,但如果不是,就是有人有意在皇宮縱火。
“您以為我為什麼要先秘密見您?”趙楠擦幹淚水,輕聲說:“當年那正是我的分娩之夜,我生下他們不久——”
一旁的奕維瓊眉頭皺了一下,心裏覺得怪異,但卻沒有說什麼。
“就感覺起火了,我隻好抱起孩子往出跑,外麵宮女太監早已亂成一團,我本來隻想趁亂出去避避,散散心,但是沒想到一出宮,就有死士一路追殺,不得已,我才遠走。”
奕維瓊的臉色更怪了,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是她心頭就是覺得怪異。
皇上早已氣的不行了,試想想,竟然有人大膽到縱火追殺當朝公主,那他還有什麼不敢的?
一怒之下,他命人去招各位大臣,誓把當年的事情追查到底。
就是此刻,皇上一想起還是心頭火起,雖然早上已經找來大臣,可一想起竟然有人追殺自己的妹妹,還是生氣啊。
無情自古帝王家,這句話說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在宮裏,唯一的例外就是從小自己看著長大的安國,首先她是女孩子,威脅不到自己的皇位,其次,宮裏的眾姐妹隻有她和自己是一母所生,但這些想法隻是一開始,安國九歲那年,父皇駕崩,刺客來行刺自己,安國毫不猶豫的用身子替自己擋了下來,渾身是血,口裏還一直在問哥哥有沒有事?從那一刻起,他就發誓要讓自己的妹妹享受一輩子的榮耀。不止是因為安國救了他,更因為安國讓他第一次體會到親情的溫暖。
想的這裏,皇上不在猶豫,他急忙走到禦案,揮筆寫下幾道聖旨,這才安心。
禦花園裏,奕維瓊在賞花,身邊還有幾個宮女伺候著,剛剛去見過了自己的外祖母,當今太後,母親現在還在和太後談話,自己就先出來了,不由得又想起才接到的聖旨,一道特準她們母女長住宮中,一道要在城內幫她們修公主府,還有一道特封自己平信公主。
三道聖旨,每個都是皇上對自己妹妹的愛護,為了回護自己妹妹的安全,補償她們所受的苦,雖然在奕維瓊心中,並不覺得自己受了什麼苦。
正想著,突然一位太監來到她身邊,俏聲說:“公主,殿前都指揮使淩雲淩大人在外麵求見。”
“哦。”奕維瓊知道外臣是不能進來的,所以應了一聲,就起身準備去見他。
一出西宮,就見到淩雲等在那裏。
“幾日不見,你已經變成了平信公主。”淩雲微笑著說。
奕維瓊和他找地方坐下,這才說:“我自己也覺得似乎在做夢,一切都來得太快,太不真實。”
淩雲搖搖頭:“我倒不覺得吃驚,一開始我就覺得你的氣質不是平常人家能有的,現在知道你是安國公主的女兒,也就不足為奇了。”他又說:“難怪那麼多人都說你長的象他們的故人,原來是這樣的。”
奕維瓊想到蕭瑉也這樣說過,一時間也默然了。
“蕭前輩是你的父親?”淩雲忍不住問道。
“他當年和我母親婚配,應該不是什麼秘密吧?”奕維瓊微笑著反問。
淩雲急忙解釋:“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想問你要不要見他?”
奕維瓊聞言臉色一沉:“這件事我勸你不要管,你若是要去見他,煩你轉告他。我母親說了:以前的公主府就讓給他們住了,他們不用擔心我們會要回去,母親隻有四個字給他‘情逝難追’”
“那你呢”淩雲急忙追問。
奕維瓊冷冷的一笑:“淩雲,你覺得我應該有什麼話要說嗎?也罷,我也隻有幾個字給他‘母恩難忘,義憤難平’若他問,你就說給他。”
“看來,你和安國公主都不準備和他有任何牽扯了,是嗎?”淩雲這時才領悟。
奕維瓊沒有回答,反而很平靜的說:“母親有句話說對了,她說,有的事一旦錯過了,就再也不能回頭了,你明白嗎?”
淩雲不再說話,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麼安國公主會成為宮中的傳奇。
“怎麼,你今天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奕維瓊看他不說話了,問道。
淩雲搖搖頭:“當然不是。”他似乎很猶豫要不要說。
奕維瓊覺得奇怪:“你有什麼話就說呀,幹嗎吞吞吐吐的。”
“好吧”淩雲下定了決心:“我要告訴你,瓊兒,我喜歡你。”
奕維瓊聞言,臉上一紅:“你怎麼想起說這個來了?”
淩雲以為奕維瓊誤會了:“你不要誤會,我不是因為知道了你的身份才這樣說的,正是因為知道你的身份,我才一定要現在說,若是再不說,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即使說了,也會被你當成攀附權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