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涼。”寧跡緩緩的彎下腰,將掉落在地上的薄毯撿起來,輕輕蓋在她身上,“她怎麼也讓你這麼胡鬧?”
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稱呼去稱呼時碧柔,寧跡便隻用了一個“她”字代替,“小月裏受了涼會落下病根。”
蕭笙看著他,淡涼的視線有些看不懂。
此時的寧跡和前幾天不同,他一身頹然,眸裏看著她有了更深的東西,是無奈?挫敗?愧疚?他
一如既往的溫潤,卻又不是平時的樣子。
這些都不是,蕭笙看不懂,索性垂了眸,視線落在蓋在她身上的薄毯上,唇角扯了個輕輕的弧度,“很疼……”
寧跡心髒一緊,急急蹲下身來,兩隻手小心翼翼的查看,“哪裏疼?”
“那天,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很疼……”蕭笙看著他,目光有些淡,有些涼,像是被蒙上了一層東西,讓人無法探究其底,嗓音很輕,很柔,像是裹著無盡的脆弱,讓聽的人難受的窒息。
寧跡動作陡然愣住,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她,微微張開的唇像是欲言又止。
無話可說,是真的無話可說,此時,好像說什麼都是錯的。
從蕭笙出事至今,寧家的人一個沒來看過,老爺子給他打了兩次電話,但說的話都是暗示他舍棄蕭笙。
蕭笙如今聲名狼藉,雖然時下和時碧柔同處一個屋簷下,但卻不肯認祖歸宗,不肯回B市。
現在的同居一室,也不過是蕭笙的走投無路。
正如她自己所說,她什麼都沒有了,她能接受時碧柔所有的關愛,但她卻接受不了時碧柔這個人。
一個人錯了就是錯了,並不是悔改之後,就代表她沒錯過。
她接受了,時碧柔心安理得,但若要她接受這個人,她對不起自己。
這樣的局麵,對寧家並無任何好處,所以,寧錫元和寧家舍棄了蕭笙。
據說,時亦清曾經給寧錫元打過電話,兩人幾乎在電話中撕破了臉皮。
這段時間,寧氏受到賀氏和蕭氏的波及,看起來是因為寧氏和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聯係,其實,是時亦清。
盡管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他依然舍不得放手。
昨天晚上他回了一趟寧家,寧冉不知所蹤,宋雅蘭看到他無言,甚至還有些躲閃。隻有寧錫元,以及其嚴厲的語氣訓斥他不分輕重。
整個寧氏集團都在他的手上,可他卻隻顧著兒女私情。
他還記得寧錫元的原話,“老四,不管外麵傳的那些事情是不是真的,你和蕭笙的婚姻都不能再繼續,寧家的一切將來都是你的,別把你的精力放在兒女私情上,比蕭笙更好的女人多得是,你自己掂量。”
他當時隻是笑,一拳砸在寧錫元的桌子上,說,“是什麼讓你覺得寧家的一切能比得過蕭笙?如果寧家的人再對蕭笙做什麼,就別怪我不給寧家留臉麵。”
他沒理會寧錫元被氣得青一陣白一陣的臉,轉身離開,背後是寧錫元砸東西的聲音。路過大廳之時,他看到宋雅蘭看著他,緊呡著唇一言不發。
……
寧跡歎了口氣,一隻手覆上蕭笙柔軟而無力的手指,然後緊握,自己掌心的溫度漸漸溫暖了那微涼的手,“阿笙,對不起……”
蕭笙眸動了一下,神色之中並無波瀾。
關於醫院的事兒他全都知道了,自己的太太,被強迫躺在了手術台上,自己原本還有救的兒子,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和妹妹,親口殺死了。說
她們對蕭笙的誣賴和傷害,什麼時候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而他,卻全然不知。
他對蕭笙,不止是愧,還有恨,恨自己無能,也恨自己在脆弱的親情麵前不堪一擊。就如當年宋雅蘭出軌,對他造成的打擊足以影響他的一聲。
而現在,她居然把毒手伸到了蕭笙的身上。
這是他的底線啊,這是他心頭的一塊肉,而他的親生母親,親手用刀子把這塊肉剜了下來,絲毫不顧及他的死活。
“你放心,孩子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我媽和寧冉……”他咬牙切齒,黝黑的眸裏迸射出毫不掩蓋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