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笙身體顫了顫,抬起頭和他對視。
他漆黑如墨的琉璃眸中倒映著自己的影子,麵部的肌肉緊繃。
極限了,兩個人沒有誰比誰活得輕鬆。
蕭笙輕咬了一下唇,看著他眼中自己小小的縮影,眉心緊緊擰在了一起,“我想要什麼你很清楚。四哥,我想要……忘記你!”
她一字一頓,輕而緩的嗓音中裹著倔強和無法抑製的顫抖,絲絲痛意從其中溢出,密密麻麻的如同針紮一樣,有些事說出來會痛,藏在心裏也會痛。
她並非是真的對他沒有感情,隻是換了一種不同方式的疼。
每次看到宋雅蘭寧冉和妮妮,她心底最不能觸碰的禁地便像被萬箭穿心,刺得她鮮血淋漓。
她習慣了酥麻蝕骨的疼,突然間把傷口重新撕開,她受不了。她看著他,視線中裹著涼和無奈,還夾著一絲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期待。
她在期待什麼?是他一而再的無視自己所說的話?還是期待他就此放了自己形同陌路?
身上的力道慢慢鬆開,蕭笙懸起的心髒驀然間墜地,抬起頭愣愣的看著她,內心最深處被她掩藏遺忘的情緒一點點翻湧出來,幾乎讓她癱軟在地上。
寧跡垂下頭,突然間又拉住她的手,沒給她反應的機會便拉著她朝外麵走去,“阿笙,我們回家。”
蕭笙唇角似有似無的勾了一下,意料之中,又好像是在意料之外。她跟上他的腳步,沒做無謂的掙紮。
寧跡每次對她無可奈何的時候,便會用這種不加理睬的方式對待,仿佛她從來沒說過,他也從來沒聽到過。
冬天的夜幕降臨的時間較早,正值高峰,路旁店鋪的霓虹燈便已經亮起來了,與橘黃色的路燈光交融在一起,把這座城市覆上了一種迷離的美麗。
寧跡驅車先繞道去了一趟超市,買了瘦肉粥所需要的食材才帶著她回家。
大寶貝圍了上來,蕭笙蹲下身體,把它抱在懷裏,唇角輕然挑起,“大寶貝,跟媽咪親親……”
大寶貝嫌棄的撇過臉去,見寧跡提著東西朝廚房走去,突然間費力從蕭笙懷裏掙脫,跟在寧跡後麵喵喵叫了兩聲。
蕭笙擰眉,寧跡頓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似是察覺到她不悅的情緒,微微挑唇笑了,“阿笙,袋子裏有給它買的小魚幹,你拿出來給它一些。”
蕭笙走過去,翻了翻袋子,把小魚幹拿出來。
“阿笙,華博倪總的太太明天過生日,你陪我去一下。”他便處理食材便說道,餘光瞥到蹲在一旁正在喂貓的女人。
女人喂貓的動作一頓,緩緩的轉過頭去,“我不去。”
“隻是個普通的晚宴。”寧跡解釋道。
蕭笙睨了他一眼,“那我去不去又有什麼關係?”
“你是我太太!”
“或許哪天就不是了。”蕭笙淡淡的回道,“沒必要去惹些不必要的麻煩,到時候分開又是流言四起,四哥,有些無關痛癢的流言,也是把鋒利的刀子。”
寧跡擰了擰眉,正在切菜的動作一頓,鋒利的刀鋒從指尖劃過,刺目的鮮紅一瞬間湧了出來。
蕭笙站起身來,把小魚幹放在一邊,朝著外麵走去。
大寶貝沒吃飽,喵喵叫起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小魚幹,抬起一張爪子抓著寧跡的褲腳不放。
寧跡看著她的背影歎了口氣,把手上的手指放在水龍頭下衝了衝,源源不斷的血從其中冒出,他懶得理,重新拿起了她放在一旁的小魚幹低下頭去喂貓。
剛剛出去的女人再度折返回來,手裏拿著創可貼,看到他任由血液自流的手輕蹙了下眉心。
這點小傷死不了人,但這種放逐自己的方式確實令人感到不舒服,有些傷口,不是假裝不痛就真的不痛。
她拉起他的手,把創可貼揭開貼了上去,寧跡眉梢微微動了動,唇角勾起,趁著機會得寸進尺摸了摸她的臉,“餓不餓?先帶著大寶貝出去,很快就好。”
蕭笙視線落在他身後的流璃台上,大部分的食材他都已經處理好了,她收回視線,道,“你先出去吧,我來。”
寧跡微微一愣,“你會?”
蕭笙從未進過廚房,在寧跡的印象中,她會的也僅僅是煮包泡麵,這三年時光的缺失,終究無法彌補。
他看著蕭笙無波無瀾的麵色,輕笑了一聲,緩緩退了出去,但到了廚房門口便停了下來,斜倚在門框上雙手環胸,唇角掛著一絲輕笑,白色的家居服被他穿出了懶散和溫朗,深不見底的眸裏此時是滿目的柔情。
蕭笙睨了他一眼,隨手關上了廚房的門。